刚来到大街,未行几步,有同僚一路寻来,见了他,急道:“燕大人相召,快与我回去!”
潘贵跟随他大步走,问:“某出来时已经告假,何事相召的这么急?”
“不晓得,不过听闻有京师一队快马宿卫,刚刚直接进了衙署。”
潘贵不明所以,只得加快脚步往衙署赶去。
此时益都路总管府内,数队荷刀持枪的宿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封锁了官衙出入。年初自京师被特遣至益都路的枢密院佥院顾恺已被摘去纱帽,脱下官服,打入了庭院里的囚车。
俞伯、谭子琪等近身下属被拦在院外,不得进入。众人跪拜哭诉:“大人一向忠心体国,自入益都剿匪后更是不敢稍迨。如今遭此横祸,必是有歹人在朝中搬弄是非,构陷忠良!”
旁边一个宿卫千户大怒:“朝廷律法森严,国家自有法度,怎容汝等破口污言!犯官顾恺罔顾朝恩,谄媚权奸,受皇命至益都剿贼,却办事无力,一败再败,今日被囚,因果使然!汝等抱负不平,可是对大元朝廷有异心?”
俞伯涕泪交加道:“吾等自至本路,朝思夜想,无不是为了眷念皇恩,一心报效朝廷。沙场虽有败,然亦有所斩获,怎能一慨而论?况顾大人严守法制,未敢稍有逾越,何来谄媚权奸之说?”
那千户愤然斥道:“巧辞诡辩!再不退下,一并拘了!”
顾恺在囚车里惨笑,高声劝道:“山阳莫再要分说,某一心为国,今日去了大理寺,想必诸位堂官定要给某一个公道。天理昭昭,自有公道在人心。倒是山阳与真知今后还要全心辅佐卓大人等,平定地方,还地方百姓一个太平世道!”
谭子琪在旁拜倒,泣道:“大人,路上保重,待真知完成此地皇命后,必与俞兄返回京师,为大人鸣冤!”
宿卫千户不耐烦:“顾恺乃朝廷罪人,尔等哭哭啼啼,敢是小视朝廷?”
一个刑部侍郎出屋,见到俞伯和谭子琪哭泣的模样,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山阳兄!囚犯顾恺已被监察院举报,证据确实,今受皇命将其拘捕,这就押解上京。当初山阳兄离京时信心满满,推崇这贼囚,还道要还益都地界一个安靖天地,如今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尔等还有何言?再聒噪,仔细本官将尔等一并拘了!”
“朗朗乾坤,汝等搬弄是非,惑迷圣君,真朝廷罪人矣!吾恨不能食汝肉!”俞伯顿足握拳,目呲欲裂。谭子琪紧紧抱住他,怕他冲动。
“你敢当众污蔑本官,以为本官不敢拿人交付肃政廉访司吗?”那侍郎大怒,一双三角眼瞪得欲出火,就要吩咐拿人。“顾恺有罪,尔等为其下属,或有勾连阴谋处,朝廷御下天恩,或不追究,但本官秉公办理,绝不容私!且先拿下,解往京师再说!”
下属轰然响应,就要上前拘拿。
“且慢!”总管卓思诚与参赞江彬正自正堂出来,见到这一幕,立即喝止。
侍郎不得不躬身行礼。这侍郎姓金,他品秩不过正四品,益都路管民总管府总管的品秩可远高于侍郎。
“大人,这厮口出狂言,辱慢朝廷,而且与顾恺关系匪浅,一直为其喊冤,难免不会勾连其中。”
卓思诚插话道:“汝奉京师衙门行文做事,我益都路自然遵从。不过行文只说拘拿罪人顾恺,未曾提及他人,俞伯等与顾恺为国事一起操劳多年,私下有些情谊在所难免,所有言语不当处,看在本官面上,大人还是宽宥则个。”
金侍郎勉强笑道:“既是大人看顾,下官自然无有不从,今日完成缉拿,下官这就辞行,有唠叨大人之处还望海涵!”
卓思诚微微颔:“此去京师千百里路,车马劳顿,诸位辛苦了。”
“为朝廷效命,理所当然,下官不敢耽搁,这就启程了。”
江彬出列道:“大人来去匆匆,不得稍歇,实乃百官楷模,王爷对此也是赞赏不已的。今儿有王爷赏赐,以慰诸位公忠体国的辛劳,还请笑纳!”随手一招,两个小厮双手各举一铜盘,上罩一匹红绸,里面高高拱起,看外形应是一块块银两之物。
金侍郎随眼一扫,心内估计不下千两,忙展颜笑道:“王爷有心了,下官不过是为圣上跑腿,怎当得起厚礼!”他也不推脱,示意下属快接过铜盘。
江彬这才道:“某与罪囚毕竟共事半载,临行前尚有几句话交代,还请大人通融。”
“好说,好说。不过天色已不早,留时不多,还请先生谅解。”侍郎摆摆手,踱步到了一边。
江彬穿过警戒的宿卫士卒,来至囚车旁,见顾恺面色清白,眼光有些涣散,不由叹了一声。
他还未开口,顾恺低声道:“下官遭此大难,估计回到京师就是问罪之时,先生不需费心为顾某奔波了。”
江彬不料顾恺对回京申诉如此没有信心。他本想寻找京中门路打探消息,设法为顾恺开脱。毕竟顾恺此来半年有余,为益都路战事和民事出力极多,说他谄媚上司,耽于政事,江彬是无论如何也不信。
“在奸人眼中,早把顾某列为太师一党,今日顾某遭难事小,吾只担心太师已遭遇不测,还请先生早做准备。小于贼已经脱困,其人心志不小,又善笼络愚民心智,若是得势,定为大元祸根,益都路明年若要剿贼完功,只怕道路尚艰难!”顾恺缓缓道。
“太师功震古今,天下有志之士莫不为之倾心,即便有朝中宵小作祟,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