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四,汪江玥夫妻告别了父母和兄弟,带着一双儿女去县城给她二叔拜年。
坐在进城的汽车上,汪江玥打开手机,一大堆短信蜂涌而止。包括何小光问她什么时候去省城,李明全问她什么时间返回。张丽莹也来短信,问她什么时候去香港看她。汪江玥先是给二叔家的座机打电话,家里没人接。再打二叔的手机还是没人接。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去年的时候去看他,他被打住院了,难道又出了意外?正疑惑间,二叔的电话打过来了。
“是玥明吗?”电话中,传来二叔有气无力的声音。
“二叔,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年前脑梗犯了,刚刚做了手术,还在医院里。”
汪江玥和他开玩笑:”二叔,你是不是把医院当成饭店定下了,年年春节都住院?”
“你这死女子还编排你二叔?你在哪里?”
“现在在车上,准备去给你老人家拜年。”
“好,我让你二婶这会回去给你们准备饭去。”
李小山问她:“你二叔又住院了?”
“是啊,他年纪大了,身体也大不如前了。”
“象他这种不积阴德的人,肯定不得长寿。”
“你说话可得悠着点,他是我二叔。”
李小山笑笑:“我当然知道他是你二叔了,要是别人我就不会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我在南方那么多年,南方你知道吗?是中国历史文化传承最好的地方,他们不仅修祖庙,定家谱,而且提倡中药,抵制西药。他们最重要的特点就是敬祖。上下留下的东西,一定要保护好。你二叔这些年一直都在古墓之类的财,这肯定会折他的寿命,不信你就等着瞧吧,或许要不了多长时间。”
汪江玥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瑞泽一双眼睛好奇地望着窗外,手不停地抓着窗子上的玻璃。
汪江玥难为情地对李小山说:“猛不丁抱个孩子出现在二叔二婶面前,要怎么向他们解释呢?”
李小山想了一下,说:“也是啊,不过咱一定得统一口径,就说是我二弟的孩子,妻子有病了没精力养,让咱们替他们养着。”
麦香却不依:“妈妈,你不是说瑞泽弟弟的妈妈死了,爸爸去国外了,怎么又成了我二叔的孩子?”
汪江玥笑着哄她:“妈妈说的没错,不过呢,既然他长得有些象你,不如就说是你二叔的孩子,将来给他上户口、上学都有好处。你要记住,有人问起来,一定要说是你二叔家的孩子。”
正说着话,汪江玥的手机响了,显示的是她二叔的号码。
汪江玥接了电话,电话中说话的却不是她二叔,而是她二婶:“玥明,你二叔他去世了。”
汪江玥愣了一下:“什么?怎么可能呢?他刚才不是还好好地吗?”
二婶哭着说:“是啊,他还让我回家给你们准备饭。没想到,我刚上了趟卫生间,他竟然脑犯了溢血,送到急救室,没抢救过来。”
电话中传来二婶悲怆的声音。汪江玥抬起手来就给李小山一耳光,声音响亮,把一车的人都看呆了。
眼泪就象下雨一样落下来,她恨李小山:“你这嘴里可真的是有毒啊。”
李小山摸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反倒安慰她:“人生有命,富贵在天。你二叔他是没有好好珍惜生命啊。”
汪江玥赶紧给在渭高的父亲打电话,父亲说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了。
“真是可怜啊,我二叔还有一年时间就退休了,他没有享受到一天的退休生活。”
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原本计划到二叔家住一晚上,二叔却出了事了。汪江玥在上一次住过的酒店登记了房间,让李小山管孩子,自己去了二叔家。
文物局行政办室的人已经在二叔家的院子里搭好了灵棚,二婶看到汪江玥,哭得泪人儿一般。她的一对儿女穿着孝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家的叔叔婶婶也来了,年长的婶婶替汪江玥挽了孝帽,作为侄女,是必须要为死者戴孝的。
二叔家的家俱比起以前更显得高档,前来吊唁的都是县上各局的领导。
汪江玥的父母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作为大哥,他父亲的伤心自不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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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树的妻子不知从哪里知道了消息,也前来送花圈,她将汪江玥叫到一边,向她道歉,汪江玥第一次见到她,强装笑脸:“上次你送我一袋子木耳,也没有喝一杯水,真是对不住啊。”那女人与汪江玥同龄,但明显地显得老相很多。她一直替死去的丈夫向他们道歉,要不是他,明辉就不会出事。汪江玥说:“这也不能怪你家孩子他爸,一个人要走什么样的路,关键是在自己,别人只起到辅助作用。”
家里人来人往,母亲坐不了汽车,一路的颠疲她也受不了。汪江玥便安排她去李小山登记的酒店休息。母亲见到瑞泽,惊讶地说:“这不是那个孩子吗?怎么你们还带着?”
汪江玥对她说:“妈,二弟的孩子,他媳妇得了癌症,我实在看不下去,就把这孩子带上,替他们分担一下。”
“你倒是会作好人,孩子带在身边,你又要上班,孩子谁带呢?”母亲十分不满。
“妈,你带啊,我给你工资,总行了吧?”
“唉,不说了,你妈我就是命苦。”
安顿好母亲和孩子。汪江玥带着李小山到二叔家给他上香,既然人都来了,礼一定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