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陶素来最善于柔媚小意的哄人,这一番话,又是笑又是嗔又是亲昵,倒弄得李婉一肚子火气一点也发不出来了。
虽然李婉很疑心馆陶是不是也得知了没死的消息,这才上门赔不是,还把抢走诰服的责任推到陈须身上,若是如此,陈蟜的心术不正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季淑嫁也不能享福。
可是馆陶已经在哄季淑了,毕竟不是季淑的亲娘,这件事还得看大姑娘的意思,李婉就问道淑儿,这件事还需你拿主张,虽然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但若你不愿,婶娘情愿进宫向太后辞婚,免得委屈了隆虑侯。”
季淑还没开口,馆陶就拍着膝盖叫道哎呦我的哦,太后赐婚是何等荣耀,无论是堂邑侯府,还是你们李家,能说悔婚就悔婚呢?诰服之事我已经责罚陈须了,你若不信,我立刻让那小畜生上门谢罪,可不能意气用事,耽误了明日的喜事啊!
再说了,即便你这个做娘的不高兴,也得替大姑娘考虑考虑呀,现在满长安谁不她跟蟜儿的亲事,现在悔了婚她也是陈家的人,难不成你忍心孩子一辈子嫁不出去吗?”不跳字。
论起嘴上功夫,十个李婉也比不上馆陶,当即就无奈的看着季淑,下定决心只要姑娘不同意,拼着得罪馆陶也不能耽误了侄女一生。
谁知季淑依旧脸色苍白,神情凄然的开口说道婶娘,既然是误会,女儿自然是愿意嫁给隆虑侯的……”
李婉一怔,馆陶已经拍着巴掌笑道呵呵呵,还是我的好明事理……咳咳咳,婉,我可不是说你不明事理。哈哈哈,罢了罢了,那我就赶紧张罗明日迎亲了,走了走了。”
送走馆陶,李婉走,看着季淑清瘦的脸上都是泪珠,虽然生气她那么软弱,却也还是心疼她,就问道大姑娘,即便是最后要嫁。咱们也得逼你婆婆让陈蟜亲自道歉,教训他一下,你就答应了?”
季淑黯然的说道婶娘,女儿……女儿愿意,嫁吃苦受罪还是荣华富贵,左右都是我的命罢了……”
这一来,李婉彻底没话说了,就到前面去准备送亲的去了。
方玉霜看李婉走了,才流泪说道看起来。这诺大一个家,都指望李瀚一个人撑着才不至于遭人欺负啊……这个没良心的,一走就渺无音讯,害苦了我的。出门寻他到如今也没,还有你……为了你们家不被堂邑侯府坑害,宁肯苦了嫁给那个混球。”
季淑终于哭出声了,哀哀的说道虽然婶娘不承认。但陈蟜说这个消息是他亲眼看到朝廷停止跟匈奴和亲的邸报上说的,送亲使团全部遭难,可能有假?
虽然有太子照应。但大弟没了,日子久了人情就没了,咱们哪里能够抵抗的住侯府跟长公主府的坑害,我嫁纵然他不以正室待我,终究没借口现在就动手,能撑得一时是一时罢了……”
季秀季媃也哭起来,闹得不像是出嫁,倒像是送殡。
其实这就是大家子的悲哀,若李瀚真死了,季淑这么选择是对的。
李婉虽然明知没死,奈何不是季淑亲娘,之前陈蟜经常登堂入室,还在季淑打理霸城酒坊的时候,找了去一呆就是数日,谁两人是否已经木已成舟,故而,她看季淑死了心要嫁,就不好拿出做婶娘的威风阻止。
再说馆陶走出李家跨上马车,车里一个人就不情愿的说道母亲,那丑丫头哄下来了?”正是陈蟜。
馆陶把眼睛一瞪低声骂道小畜生,李瀚单枪匹马抵挡了匈奴人的几千头野狼,临死之前还弄死了军臣数千铁骑,这份功劳已经震惊朝野,虽然他已经死了,但从皇上到臣子谁提起来不是啧啧称赞,你在这时候悔婚,岂不是嫌倒霉的慢吗?
你不喜欢那丑丫头,为娘也没有阻止你纳妾,以后当个样子摆在房里就是了,偏生闹腾着要改成妾,你皇上讲的吗?说你悔婚也可,立刻剥夺侯爵赶出京城,哼!”
陈蟜不耐烦的说道都说娶就娶了,您还教训,我就不信一个死掉的干,在您心里比我这个亲还重要。
哼,您总说舅舅看重他,朝臣赞扬他,他死了连抚恤追封的都没有?可见舅舅也就是表面上说说而已,偏您就当真了,搭上一生的婚姻换取平安。”
陈蟜的话说完,馆陶一下子愣住了,她的心眼子可比好用多了,的话好似醍醐灌顶,一下子让她心里透亮了一下。
对啊!若真是确定了李瀚的死讯,就凭那孩子替换刘彻被贼人掳走,后来将就进入匈奴立下不世奇功,朝廷可能不大张旗鼓的追封爵位,重金抚恤,简拔他的家人呢?这可太不符合常理了,更不符合皇上弟弟跟太子好对李瀚的亲厚感情啊!
馆陶有了这个怀疑,就开始逐一印证,想起她去皇后那里表示遗憾,说李瀚真是命运多舛,死在外面可苦了链儿。没想到人家母女俩虽然信口附和,却都没有半点悲伤,刘彻今天跑去堂邑侯府传皇上口谕的时候,也是活蹦乱跳满脸是笑。
“李瀚呀李瀚,你可真是小爷的对头,就连死了都不让小爷安生!”陈蟜在那里气咻咻发牢骚。
馆陶眼珠子一转,已经想到若是没有玄机,皇上肯定不会隐瞒李瀚没死的秘密,即便是猜到了也不能告诉,万一有后患的话,很容易就能查到是从嘴里传扬出去的,那可就坑了这个小混蛋了。
知子莫若母,馆陶深知这个唯利是图,不能告诉他李瀚很可能没死的真相,就得用利益打动他,就说道行了行了。我可告诉你,这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