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瀚要过去细细看过后怒极反笑,开口说道:“笑话!当初我跟母亲到季家投亲遭拒,早就立下字据言明除了药园归我们母子,今后跟季家再无瓜葛。季家连我母子身份都不承认,有何权利发卖我母子?何况这发卖文书上白纸黑字,写的是‘现将已故三子季浩寡媳典与堂邑侯府为奴’。那季家三爷现有发妻柳氏在季家,他们要卖,卖的也是柳氏,与我母亲何干?”
刘礼跟齐岳山一听李瀚的话,登时眼睛一亮,两人把契约要过去一看,一直没说话的齐岳山畅快大笑道:“哈哈哈,还真是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季家三子寡媳,又没说是李氏,当初季家不承认李氏是季浩之妻人尽皆知,你们侯府还真能往一起拉扯的,连买来的女奴都能弄错,真是笑死人了!”
赵东明一听脸色大变,今天的局势处处超越了他的预料,明明是有恃无恐的局面不知怎么就变成现在的被动了,这让他有些焦躁起来,他被推举为孝廉原本就是靠堂邑侯推荐,若是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的话,已经得到承诺的外放知县位置可就岌岌可危了。
若仅仅是死了几个庄户,侯府根本就不用出动人前来过问,最要命就是那个蠢笨如猪的侯氏自曝其丑泄露了天机,现在霸城人都明白了陈须的荒唐跟侯府的恶毒,而且霸城县令扣押侯氏不放,彻查下去迟早要牵涉到侯府,这才是让侯府恼怒的真正根源。
原本赵东明心想利用长公主的权威,表现的强势一点,谅来刘礼不会为了一个无根无梢的穷小子不买面子,接下来拿出证据证明李氏乃是侯府家奴,把这件事弄成侯府家务事,这样,就完美的把陈须觊觎民女姿色,使诡计谋求的起因给遮掩掉,然后带着侯氏走人,只要离开县衙,侯氏就会“自杀殉夫”。
至于李瀚母子绝对不能留下,毕竟他们才是真正的知**,所以,“杀人犯”就必须是李瀚,只要弄成铁证在公众面前处斩了“小妖孽”,李婉势必活不下去,这些人都死了,侯府的面子就保住了。
可是,计划的妥妥的事情却出现了这么多变数,首先刘礼对李瀚的庇护程度超越了赵东明预料,其次李瀚的精明机变也不容小觑,最后,就是霸城令的强硬也十分奇怪,有了这三个因素,这件事想要轻易了解恐怕难了。
看着赵东明脸色变幻不定,看起来已经黔驴技穷,陈须终于沉默不下去了,他拱手对刘礼说道:“刘大将军,日前小侄在灞水岸边看到李氏,去庄园后偶然夸赞一句此女姿色不俗,谁知陈庄头夫妇自作聪明,妄自揣测我的意思,居然背着我做下如此丧心病狂之事,若非大令跟大将军调查清楚,到如今小侄尚被蒙蔽。
现下既然事情明了,那么小侄就把此案全权委托霸城县彻查,庄户死因也罢,侯氏戕害民妇胎儿也罢,只要查明,请大令依律处置,侯府绝无二话。”
李瀚心里冷笑陈须毕竟没有笨到要死,还知道见风使舵,这么一番话之后,估计刘礼跟方县令也不会继续追查陈须的罪名,陈庄头已经死了,那个侯氏注定成为替罪羊,这件案子估计就此不了了之,看起来这件事在公堂上是不可能水落石出了。
谁知陈须说完刚刚那番话,又转身对着李瀚,脸色诚挚的说道:“李瀚,没想到因为我的一句无心之言,竟然给你母子带来如此多的麻烦,本少实在是愧疚的很。这样吧,这份季家发卖给侯府的药园地契就交还于你,也算是本少弥补你们的一点小意思。”
陈须这番做作之后,果然刘礼捋着胡须点头道:“家奴揣摩家主心思意图逢迎自来皆有,贤侄能够看破这一层关节,还把下人使诡计谋夺的地契交还李瀚,足以说明你心地清明,那么你就回去等待吧,相信方县令一定会尽快查明此案,给侯府一个明确答案的。”
陈须巴不得赶紧走,赶紧施礼告辞,赵高明还想说什么,陈须恨极他差点把侯府带进沟里,恶狠狠说道:“赵孝廉,我竟不知道你有如此大才,连我这个大公子都不能难望你项背,看起来侯府池浅,容不下阁下这条金龙了。陈须当着大将军跟大令申明一下,从此后赵东明所作所为跟侯府无关。告辞。”
看着陈须大踏步走了,赵东明焦急不堪,狠毒的盯了李瀚一眼,赶紧仓皇追出去了,刚走出县衙,他就乞怜的低声叫道:“大公子恕罪……”
“你这个搅屎棍子,现在是咱们理亏,少爷我捂还捂不住呢,还经得住你搅?那刘礼是你抬出我母亲名号就能压制得住的人吗你就耍横?做事情动动脑子,你一个堂堂孝廉,还弄不过一个十岁的小崽子,你让我家如何提携你?”陈须低吼道。
“是是是,是东明想当然了……”
“哼!刘礼方越都是晁错的嫡系,正瞪着眼睛找我们勋贵的毛病呢,这次陈庄头公母蠢笨如猪,活生生把证据送到他们手里,你又如此不知收敛,惹急了他们,我的丑闻一定很快传到朝中,你想过后果吗?”
“东明知道错了,那公子的意思是?”
陈须冷冷的说道:“现在咱们一定得把水搅浑,让霸城县再闹出大事件来,那样他们就顾不得盯着我了,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这……东明愚笨,还请公子明示。”
“笨蛋,那季重留不得了,别让他看到明天的太阳!你做的巧妙点,多死几个人更好,但有一点,必须把这桩命案也栽在那小畜生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