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痛心疾首的指着窦婴骂道:“窦婴啊窦婴,我窦家造了什么孽,生下你这种不识好歹的畜生来,原本老身看你还不错,实指望你能够扛起门户的大任,用你的成就把我窦家宗亲照顾好。
可是你呢?接二连三的跟我闹别扭,跟皇帝闹别扭,栗妃如此骄纵不知礼,她的孩儿怎能继承大统?说起来荣儿的不成器也与你这个太傅教导不善有关,废除荣儿的时候皇帝不计较你的错误,你反倒从那时起就开始处处跟朝廷作对,动不动就装病在家不朝。
这也就罢了,皇家养得起你这个逃兵,可你却依旧不识好歹,依仗一点尺寸之功,动不动就上朝串连故旧跟皇帝作对。
周亚夫比你功劳如何?现今他去了哪里?你真以为皇帝就杀不了你吗?他如此容忍你,还不是因为看在你白发苍苍的姑母份上,一再的饶恕你吗?
你真行啊,越活越回去了,现在竟然跟一个孩子用勋爵打赌,这是真不把皇家颜面跟朝廷恩荣当回事了啊!既然你不在乎,那好啊,魏其侯即刻废除,你出宫去吧!”
窦婴终于去掉了煮熟螃蟹一样的硬壳,趴在地上哭的痛哭流涕,爬着到太后跟前,从案几下面攀住太后的腿,一句话不说只是哭。
李瀚双手放进嘴里,眼睛瞪的大大的,盛满了惊悸看着这一切,看了满脸冰冷的皇帝一眼,眼里的恐惧就加重一分,再看看嚎啕大哭的窦婴,又看看满脸寒霜的太后,突然连滚带爬的跑到窦婴跟前,跪在地上,从嘴里掏出手指,抖抖索索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双手举得高高的。带着哭腔叫道:“儿臣私自收受窦夫人馈赠,为了私利自作主张,祈请……皇祖母和父皇责罚……”
王娡“噗哧”笑了,笑嘻嘻走到太后跟前。跪坐下来,摇着太后的胳膊说道:“哎呀呀母后,您看看您这一发怒,把魏其侯跟瀚儿都吓成什么样了,魏其侯就罢了,毕竟是知道大体的大臣,摄于您的威严都知错啼哭了。
李瀚这个小滑头能够在您教训魏其侯的时候,吓得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这可难得的很了。
罢了罢了,您老就赶紧消消气吧。左右这里是您的长乐宫,又不是未央宫,咱们一家子,又不是文武大臣,有什么事情不好商量呢?
陛下。您也劝劝母后,千万别让她老人家气坏了身子呀。”
这个场合,王娡正是该打破冷场的那个角色,她果然不辜负每个人的期望,就恰到好处的缓和了所有人的尴尬,这个举动让李瀚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真的就趴在地上了。
刘启的尴尬当然要用惩罚李瀚来解除。他站起来冲着李瀚高高撅起的屁股就是一脚,嘴里骂道:“还以为你懂大义识大体,为朕挽留魏其侯为国效力呢,原来三千亩地就把你小子给收买了?真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等着看朕如何收拾你!”
越过李瀚,又走到窦婴面前。高高在上的俯视着窦婴,用悲悯的口吻说道:“表哥,李瀚犯了错误,朕可以踢他,打他。最后再饶恕他,群臣也不会有话说,那是因为他是一个孩子。
可是你呢?你是朕的表兄,母后心目中窦家的族长,更是朝臣们心目中的魏其侯,难道不该谨言慎行,一言九鼎吗?你自己想想你做的事情,可对得起母后对你的期望,对得起朕对你的依仗?
此次赌约事小,李瀚拿了你家的好处情愿罢休朕也无话可说,但是,朝臣们会如何看待你,就需要你自己去消除影响了。”
太后明显的松了口气,看窦婴依旧抱住自己的腿哭泣,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骂道:“皇上赦免了你,还不赶紧去谢恩?老身告诉你,事可一而不可再,下次再如此狂悖,没人能救得了你!”
窦婴就是再硬气,到了此刻,如果还不抓住机会赶紧认错,那就是白痴了,他可不是白痴,在朝堂上面对三公必须要做出硬气的样子,而面对太后,就成了小辈听从长辈的教诲,跟皇帝之间就成了一家人的纠纷,如何低声下气都不为过。
窦婴转脸对着刘启俯下身,低声说道:“臣窦婴狂悖无礼,多谢陛下大度,臣一定痛改前非,请陛下赎罪。”
刘启冷哼一声说道:“罢了。”
李瀚还可怜巴巴的趴在那里,看没动静了,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太后小声叫道:“皇祖母,还有我呢。”
太后畅快的笑起来,招手叫道:“瀚儿过来。”
李瀚赶紧跑过去,太后揽住他冲刘启说道:“这个赌约原本就是窦婴的不是,既然输了又被瀚儿放过,付出点好处是该当的,这孩子手里的契约我做主,这就作数了,皇帝不许再惩罚,窦婴也不许再要回去。”
刘启瞪了李瀚一眼,气呼呼的说道:“竖子,蝇头小利就沾沾自喜,懒得管你。”
窦婴却用一种深深地眼神看着李瀚,郑重的说道:“窦婴多谢少府丞大度,区区田亩自然归你,此次连累了你,此情容当后报。”
李瀚一脸的劫后余生,惊喜不已的连连道谢,谢过太后谢皇上,又谢过皇后,最后竟然谢窦婴慷慨,弄得大家都忍俊不禁的笑起来,这件涉及到三方颜面以及极其敏感的权利斗争,竟然就如此落幕了。
至于刘启心里是否还对李瀚僭越怀有不满,以及对太后干涉朝政有所怨气,表面上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在太后宫里用过晚饭,李瀚看窦婴跟刘启一副兄弟情深的恶心样子在说话,赶紧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