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冲阴沉着脸点了点头,他也不愿相信,可这不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还没有暗卫敢拿这样的事情来开玩笑,“皇上,事不宜迟,最迟后日消息便会传回上京。在此之前,应该先拿个对策出来。”
这话原也轮不到他来提醒,可承运殿只有桂荣在,这阉人现在缩在角落里就跟个鹌鹑似的,根本就靠不住!他也不想多嘴,但消息传回上京之后,皇上是必然要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的。
大夏人的铁骑已经长驱直入攻入启泰腹地,甚至屠杀无辜百姓,作为帝王,姜泽便是做做样子,也是必须的!再加上黎明百姓,若是处理的不及时,动摇民心还是轻的,姜泽会直接失了民心!眼下鹿城兵戈未止,结果莫冲简直不敢想象!
姜泽五内俱焚,双眼几乎瞪得快要脱眶,抬手就将案几上的茶盏笔筒等物扫到地上,“你说这是真的!竟然是真的!尹卓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混账,简直是混账,朕要诛他九族!”
桂荣瑟缩得更厉害了,莫冲有些不忍直视,若非情况不对,他真是该笑的,事实上,他也真的笑了,但这笑比哭还难看,他怕姜泽说出什么更加有失帝王尊严的话来,也怕他说出不该说的,当即打断道:“皇上,尹卓是大夏人!”
大夏人怎么信的过,人家又凭什么不敢,就连你自己都挖自己的墙角,换成他是尹卓,被逼入绝境的时候,下令屠杀百姓也不会有什么压力!甚至直接出手刺杀姜泽,也是有可能的!还诛人九族,他是该说姜泽天真还是愚蠢?
姜泽似乎这才回神,呼哧呼哧喘气道:“老三呢?他不是很能吗,还有蔚家军呢?他们都不是很能吗?合伙跟朕作对的时候,他们一个比一个厉害,为什么对上大夏人就怂了,朕要重罚!朕马上下令重罚!”
对啊,这是机会,他一直在找机会重惩姜衍和蔚蓝,眼下不正是机会?姜泽脑子里灵光一闪,面上忽的露出笑容来,方才的气愤怨恨顿时不复存在,大声道:“桂荣快来,朕要亲自拟旨!”
桂荣还没应声,莫冲便一张脸全都黑了,再次出声打断道:“皇上不妥,你忘了,两年前蔚将军回京之时,就曾上过折子要在西海郡下辖建立卫所以作防备,当时您直接驳回了。此番骠骑营与蔚家军开战,蔚将军同样上过折子,直言大夏人野心不死骠骑营来势汹汹,恐会直接进攻启泰腹地,并申请调派蔚家军进驻菊山县,您未曾批复。”
蔚池遇袭回京之后,确实曾上过折子申请建立卫所。
当时西海郡的山匪虽然剿了个七七八八,但剩余的也不是没有,再加上苍岩堡和梅朵雪山通道,蔚蓝想从根子上断绝大夏人在西海郡到处挖坑的可能,与蔚池商议过后,便直接上了折子提议建立卫所。
奈何姜泽当时正因蔚池平安归来,又深觉自己被蔚蓝耍了一道,根本就没引起重视。当然了,也不排除姜泽还有别的心思,毕竟,蔚家军全都集中在萧关与安平镇,倘姜泽哪天想要将蔚家军一网打尽,完全可以以麻城和塘坝县作为依托,与大夏人来个里应外合。
如此,他又怎会答应?再说此番之事,骠骑营与蔚家军开战,本就是姜泽一力促成,折子递上去后,姜泽不以为意,甚至还因左相多说了几句,直接将左相狠狠斥责了一番。
这些日子,几乎每日都有一封战报送到姜泽的案头上,姜泽眼看着蔚家军势如破竹,骠骑营节节败退,而姜衍与蔚蓝毫发无损,还因此而暗自诅咒气闷,又哪里会多做理会!
这不,报应马上就来了。就连莫冲都没想到尹卓会这么大胆,敢下令屠杀百姓。
就算他只是个暗卫,见惯了生死比寻常人少了几个心肝,听到这个消息仍是忍不住心下震动。真的是作孽啊,加上蔚家军阵亡的将士,那是数以万计的人命,这些人却都因姜泽一己之私而死!
莫冲心中沉甸甸的堵得厉害,再看姜泽竟是双目发直有些泄气的样子,心里就更堵了——偌大的承运殿里灯火通明,姜泽虽是身着金色常服端坐在雕花龙椅之上,浑身上下却看不出半点帝王之仪,光可鉴人的汉白玉地砖上,到处都散落着碎瓷片……
如此狼藉,如此金碧辉煌,却无法掩盖姜泽挥霍着民脂民膏,不但护不住他的子民,甚至就连子民枉死,还想拿这些人的死来铲除政敌的事实!
桂荣缩着脖子往前走了几步,听了莫冲所言,又战战兢兢满脸为难的退了回去;不是他不怕姜泽,而是姜泽现在完全就顾不得他!
殿内烛火摇曳,不时发出劈啪的声响,姜泽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沉默了好半晌才看向莫冲,喃喃道:“你说朕要怎么办?人已经死了,朕没法让这些人全都活过来,不过是区区庶民,总不能让朕来偿命吧?”
这话说的,你不杀人灭口都是好的了,谁敢让你老人家偿命?莫冲剑眉紧锁,他也不敢冲姜泽发脾气,只得道:“皇上,属下收到消息,菊山县被屠之时,是睿王及时赶到才避免了一场浩劫。菊山县县令身死,县衙被大夏人杀的鸡犬不留,如今是睿王带领蔚家军驻扎在菊山县,战报虽还未送达上京城,可……”
可你心里总要有个成算啊!莫冲心里暗暗抓狂,做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