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用九虽然有系统能量支撑,但水份流失带来的虚弱也显现出来,喉咙干疼,四肢乏力,脑袋昏沉难受,除此之外,让人窒息的沉默和让人发癫发狂的痛苦哀嚎,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摧残着自己的神经。
李用九想起了李父李母,妹儿,也想起了郝佳停。虽然自己不会被这样极端恶劣的环境打败,但却很可能被一个胆小怕死的大胡子打败。很难想象当大胡子把最后一点淡水喝掉,陷入无穷无尽的绝望后,他还能撑多久?
大胡子撑一分钟,自己就只能活一分钟。
难道,生也系统,死也系统?李用九感觉荒诞而又无力。
大胡子并没有睡太长时间,可能是体内能量消失太快,也可能是那年轻士兵凄惨的哀嚎。
和李用九想象的没多大区别,大胡子第一时间把仅剩的一点水喝个精光,甚至连问都没问一下没喝过一口水的李用九。
喝过了水,有了一点精力,大胡子再次提议,指着伤员道,“把他放到海里,给他一个痛快吧!”
少将终于同意了,点了点头,“我来吧!”扭动身子,便要去推那个潜艇士兵,还没触及,一把闪亮的匕首挡在眼前。
杰斯左手握着匕首,将士兵护在身后,阴沉沉的道,“谁也不能碰他!”
少将冷冷看着杰斯,道,“你想干什么!”
杰斯面色凶恶,“我说了,谁也不能碰他!”
少将无力的坐回去,咬着牙,盯着杰斯,像是面对生死大敌。
李用九感觉到了一丝古怪,但到底古怪在哪里,又说不上来。
在太阳最为毒辣的时候,年轻士兵的哀嚎终于结束了,但他依旧没有死去,而是因为声带因为缺水而嘶哑了。
相比于生命力顽强的潜艇士兵,大胡子的精神世界在此时终于崩溃了,先是干哭,然后呻吟,紧接着哀嚎,直至寻死觅活,他已经失去了心中的力量,宁愿去死,也忍受不了这种因为干涸而在绝望中等死的折磨。
李用九眼疾手快,捏着大胡子一条胳膊,任他咆哮咒骂,只是冷漠的不放手。
在生与死的极端环境里,人性最丑陋腌臜的一面也暴露了出来。
杰斯开始喝那年轻士兵的鲜血,即使那个年轻士兵还没死去。
殷红的鲜血从划了一刀的手腕上迸出,杰斯贪婪的吸吮起来,面目狰狞如同魔鬼。
少将闭上了眼,用颤抖的双手在胸前划着十字。
李用九拉着大胡子,麻木的目光变得凶狠,也终于明白了之前感觉到的古怪是因为什么。杰斯在阻止大胡子解脱士兵时,那露出的守护眼神,并不是护人,而是护食!或许那时自己潜意识里就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想,也不敢如此猜测人性会泯灭至此。
大胡子被吓坏了,反而不再哭闹,眼睁睁看着杰斯在那吸着鲜血,目光呆滞,瘫成一堆,如同一堆屎。
杰斯喝完,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对少将阴恻恻的说道,“你要不要来点?”
少将用嘶哑的声音嚎叫道,“想留着我这条命,然后,再来喝我的血?”
杰斯也不反驳,撕下自己的衣袖,给那士兵的伤口重新包扎起来,那目光,温柔的让所有人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李用九不知道那个士兵还有没有意识,如果有,他估计会怨恨自己吧,恨自己为什么不救他,如果不救他又为什么不杀了他,如果不杀了他,又为何眼睁睁看着别人吸自己的血,还残忍的让自己活的更长久以便更长久的有血可以喝。
“你为什么还不去发射信号?”杰斯突然问道。
李用九这才发现,差不多又快到黄昏了。
少将虚弱道,“我已经没有了力气。”
杰斯将信将疑的打量了一下少将,道,“那你告诉我发射频率,我去弄。”
少将犹豫了一下,把频率报了出来,然后就闭上眼,不管不顾了。
杰斯把匕首揣在腰上,爬进了救生舱。
与此同时,少将猛的把眼睛睁开了,但他真是没有力气了,艰难的爬到潜艇士兵身边,用已经听不出情绪的嘶哑声音在士兵耳边道,“勇敢的汉姆,我要把你推下海了,不要怪我!孩子,主会与你同在!”
“你在干什么!”杰斯的秃头已经探了出来,“住手!”
少将犹如未闻,奋力一推!
汉姆僵硬的身体稍微移动了一下,却并没有掉入海里,而少将虚弱的身体,已经再使不一点点力气,因为一把匕首已经掷进了他的胸膛。
杰斯耍的一手好飞刀。
少将感受着灵魂在飘散,看着残阳如血,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子力气,抓住汉姆衣服,身子翻滚,从救生舱边缘滚落入海,顺带着,汉姆也被扯下去。
只可惜,杰斯已经飞扑而至,抱住了汉姆的双腿。
“扑通!”
少将整个人沉入水中,鲜血瞬间稀释,融入海水,他的一只苍白右手兀自拉攥着汉姆的衣角,僵硬的拉了两下,终于松开,沉入无尽的大海。
杰斯松了口气,把汉姆重新拖回救生舱顶。
“你……就这么想和他在一起?”一道含着无限怨念的声音突然从心里冒了出来。
杰斯回头,正是那个神秘莫测的中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