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瑜哭泣着扶起狄氏的身体,对已经没有气息的狄氏哭着道:“你别走,你听我说完,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而就在此时,太庙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夏瑜下意识的转头,却见服人从外急急迈步入殿。
方才处理完城东暴乱的服人接到公伯厚的消息,呆滞当场,反应过来后上马便往太庙奔来,一进大殿,看到的确实自己内父毫无生息的身体在夏瑜怀中。
服人呆住了,踉踉跄跄的上前,一把扯开夏瑜,抱住狄氏。
服人久经沙场,哪里分辨不出活人与死人的区别,只是这时他却不愿相信自己的判断,拼命的摇着狄氏,道:“阿父,醒醒!阿父醒醒!”
服人扯开夏瑜的力气很大,夏瑜差点在地上打了个滚,但顾及不到其他,夏瑜爬起来上前两步想要劝阻服人,去见服人一把抱起狄氏,道:“阿父,你撑着点,我们回宫!我们……对了,巫医,找巫医!”
服人刚一抱起狄氏,便是一个踉跄,这段时间现实被晋人囚禁,心焦燕国国内,昼夜难安,一路奔波回燕,又处理宫廷政变,再来便是赤狄南下齐军北上,不得不迁都以避,桩桩件件,那件不是极耗精神,此时又逢巨变,服人终是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了。
服人再次睁开眼时,入目的是满目的苍白,全是白色。
服人支起身子,还没清醒的脑袋微带疑惑的扫视周围熟悉的东宫布置,却见帷幕帘帐俱是一片白色,然后服人僵住了,他回忆起了自己昏迷前最后的画面。
“太子,您醒了,太好了!”
服人朝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守在他床榻侧的菏泽满脸惊喜的看着他,道:“太子,您醒了,太好了,我……我去通知主,他知道您醒了一定很高兴,您都睡了两天了!”
服人愣愣的没动,菏泽则是兴奋的奔了出去。
少顷,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夏瑜奔进了殿中,看见坐在床榻上的服人,惊喜莫名,直直冲到服人床榻边,一把拉住服人的手,道:“你醒了啊!”
服人极为缓慢的将那僵硬的情绪收敛起来,面上再也看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一对方才还有些呆滞神色的眸子此时变得很黑,很深沉,流转间带着几分莫测,服人淡淡的问道:“公父与阿父的身后事,如何?”
夏瑜听到服人提到此处,一愣,以为服人不会这么快提起此事,但看着服人有些莫测的眸子,夏瑜莫名的觉得此时应该如常回答,道:“都……我代你依礼收敛的,此时仓促,无法下葬,我想带棺东撤。”
服人沉默了下,又问道:“其他的呢?”
夏瑜道:“宫中府中都整理妥当,百姓已经都动员起来,第一批老弱已经离城了。”
服人点头,道:“妥当,强壮与军士断后,可放有人趁机偷袭。”
服人神色如常,但就是太正常了才让人觉得不正常,夏瑜犹豫了下,缓缓抱住服人,道:“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别憋着。”
服人也缓缓抱住夏瑜,可是服人没哭,双臂却越收越紧,紧的夏瑜觉得有几分不适,然后突地,服人一翻身,将夏瑜摁倒,然后……
在侧侍奉的菏泽吓了一跳,急急从殿中退出,并且吩咐殿外护卫都退出百步不得靠近。
菏泽守在殿外,一直到殿中喧嚣止息都不敢离开一步,然而在此守着的菏泽心中却颇为疑惑:国君与国俌方才崩世,一向最重孝道仁厚的太子怎么会在孝期……
殿中,事毕,夏瑜抱着服人,在服人耳边用近乎明誓的声音道:“我会还你一个强大的燕国,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强大的燕国。”
声声入耳。
燕国国君姬范三十四年,谥号惠公,燕太子服人继位元年,燕国举国东迁,启程时蓟都上下扶老携幼近二十万人,沿途不断有人逃走,意图逃回旧都投奔齐国,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随后追赶而至从赤狄屠杀。
孙由、秦开、吴豹、齐吕、杞熏各率一队骑兵以钢臂连发弩狙击赤狄,赤狄损伤惨重不敢再追击燕人,转而冲向防卫空虚的蓟都,将留在蓟都不肯撤走的齐国贵戚公亲屠杀殆尽,抢掠一空后一把火少了个精光。
赤狄攻破蓟都的消息传入齐军营,田舒立时升帐点兵,直扑蓟都,将抢劫过后意图撤退的赤狄堵了个正着,以压倒性的人数击溃赤狄,赤狄大败,田舒先下济水后破蓟都,声名大振,天下侧目。
彼时已是冬日,大雪纷纷,大地染白,服人策马西望,眼见蓟都方向火光冲天,忽地下马,跪在雪地之上,拔剑在手,划破手掌,鲜血飞剑,低落白雪之上,服人指天立血誓道:“我姬服人在此以血立誓,有生之年必还于旧都,夺回我燕国失地。”
这个时候的服人眼中仿佛有一股黑色的火焰在烧,看着远处的冲天烟火,服人面色如铁,吼道:“我燕国失去的,我都会多回来!我一定会要他们血债血偿!!!”
大半个月后,蓟都近二十万人扶老携幼,一路或是冻饿而死,或是意图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