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扶着太后到了御书房的时候,圣人是真的在发怒。
书房的地方,到处都是碎片,显然是圣人掀了桌子。眼见圣人咆哮,皇后无奈地做在一侧,阿元这时候可不敢捅皇伯父的肺管子,老老实实地扶着太后不说话。
“皇帝这是在与谁生气?”太后微微皱眉,见圣人脸色不好,便担忧地说道,“什么大事儿,也别气大伤神,”又转头问皇后道,“二公主才走,这是在闹什么?”
“母后别与儿子提这个孽障!”圣人气得眼珠子都红了,然而到底不愿叫太后担心,过来扶着太后,忍着气低声道,“叫母后为儿子劳神,是儿子的不是。”说完就叹息了一声,揉着自己的眉角有些疲惫地说道,“儿子从来都没有想过,从前宠过的孩子,竟恨不能儿子去死!”说完,就指了指地上几个散乱的人偶,阿元眼尖,立时就发现这人偶上写着几个八字,另有银针刺在上头,虽然她本心是不信这个的,却还是觉得骨头发凉。
巫蛊!
太后的目中一缩,脸上露出了几分凝重来,命人将几个人偶拿过来细细地看,就见上头的八字各有不同,默默一算,也气得浑身发抖。
古人是很信巫蛊的,当初汉武帝英明神武,因巫蛊还弄死了皇后长子呢。阿元心中一动探头看去,就见上头头一个竟然是自己的八字,就不知该觉得自己有分量而得意,还是去骂一骂死鬼二公主了。
为了点儿小事儿,就要咒死她,这也太小心眼儿了。
后头还有圣人皇后等人的人偶,阿元数了数,觉得二公主这仇人有点儿多啊,咒了这么多,也不知菩萨能不能忙得过来。
不能把菩萨当小厮使唤呀!
不过这个是不能在这时候开玩笑的,阿元只肃了脸色,眼里露出了伤心的模样,却死死地忍住,特别像一朵儿坚强的小白花儿,回头捧了茶水奉给圣人,口中低声道,“皇伯父且息怒,二皇姐走错了路,可是到底人都没了,皇伯父这样又伤心又生气的,叫咱们关心您的人心里难过。”一句话也不提叫圣人饶恕了二公主,只劝他保重。
圣人叹息了一声,摸了摸“懂事乖巧心地善良”的侄女儿,接了茶喝了一口,又指着一个大伙儿都不认识的八字恨恨地与太后抱怨道,“母后知道这个是谁的?”
太后在宗室里头想了一圈儿也没想着,只是脸色就变了,急忙问道,“难道是……”
“这孽障没有死心,竟然去咒人家的妻室!”圣人听了这个都要爆炸了,呼哧呼哧喘气道,“此事若是流到外头,皇家的体面还要不要?!这孽障!得不到那人,朕才知道,她竟在公主府中收了许多的面首,个个儿与那人相似,这简直就是不成体统!”说完,顿了顿,这才冷冷地说道,“朕已经下旨,夺了她的封号,贬为庶人,不得入皇家陵寝。”见太后的面上露出一丝哀色,却没有阻止,圣人便叹道,“这样的女孩儿,传出去,日后公主都嫁不出去了。”
诅咒心上人他媳妇儿!
阿元惊呆了,心里想着这二公主忒奇葩了一点儿,想到她这一回死的也不大明白,似乎就是想要去伤害人家的儿子,见圣人这样冷酷,到底没有说什么。
“皇帝自己做主就是。”太后想到顺王,想到八公主,再有如今的二公主,便叹道,“这些孩子,究竟都怎么了?”她能想明白,不过是生于帝王家之故,可是难免心中伤感。
阿元无声地陪着太后难过,因她精神不好,因此也不出宫,日日陪着太后礼佛。
日子久了,太后也就缓过来了,见阿元老老实实地陪着自己,心中感慨,这一日,见外头竟开始下雪,便对阿元笑道,“这都要过年了,你陪着哀家在宫里头这么久,都没有出去走走,眼下并无事,你皇伯父都封印了,且出去玩耍,晚上回来吃饭就是。”
“如今五皇姐正蜜里调油,我也没处可去。”阿元说笑着这么说,却还是披了一件银狐皮的斗篷,在太后的面前扭了扭,炫耀道,“这还是阿栾从前送进宫的,皇祖母说说,孙女儿是不是可好看了?”一边说一边给边儿上咬着胖手指叫着“好看!”的肥仔儿也穿上一件大斗篷,见这圆鼓鼓的小肥仔儿裹在毛茸茸的披风,就忍不住在他白嫩嫩的脸上啃了一口,笑嘻嘻地说道,“真叫人喜欢!”
叫人喜欢的五皇子顿时得意洋洋。
太后含笑看着这两个在面前嬉闹,目光温和,许久往外头看了看,便叮嘱道,“别太贪玩儿,回头受了风寒。”
“知道。”阿元拖着肥仔儿出宫去,就见外头正停着一辆车,虽不十分华丽,却带着些派头,微微皱眉,还是没有动,只那车到了面前停了,里头探出一个少女来,眉眼儿有些厉害,探出身子似乎要骂人,却见阿元与五皇子身后浩浩荡荡的内监与宫女,细细看了看,急忙下车赔笑道,“原来是姑姑与五皇叔,方才未见,是我失礼了。”福了福,这才抿着自己的鬓角笑道,“因急着进宫去,姑姑不见怪吧?”
眉眼间却有些得意之色。
阿元覰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你是何人?!”她身边的大宫女素来都是最知道她的,见阿元冷淡,便冷笑道,“冲上来就管咱们殿下唤姑姑,你是宗室?”
阿元这样傲慢,就叫这少女的脸色有些变了,目中露出了几分愤慨,这少女忍了忍,这才咬着牙说道,“您不记得了?从前在太子宫,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