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吴家庄并不平静。
昨夜庄主吴讼派去荡山的四名高手,除了对往返路线十分熟稔的一名四品武夫打前站,其余三位皆是庄上挂名在册的坐上卿。
其中擅使袖里剑的丁璜境界三品,只比那吴当桂弱上一线,剩下两位平日里在庄内都是横着走的二品小宗师,其中便有吴当桂的师父,“跳佛”悲苦,另一位也是江湖上名声在外的小魔头管鸣。
吴当桂那日在逃窜途中放飞雀鸽,吴家庄很快便得到消息。
庄主吴讼在看过之后,不失沉着,在心中思量一番,想着那飞马寨无非二百来号乌合之众,也就那大当家棘手了点,却也并未放在眼里,只是蹦出个不知姓名的二品小宗师,在权衡过后,便派出阵容不算小的四人前往荡山接应。
四人一路上火急火燎,毕竟吴当桂是庄主吴讼最喜爱的小儿子,前几日闹些性子离家出走,吴讼在暗中也调查过飞马寨,知其底细后就没有那么在意,心想着出去闯闯也好,以他小儿子的武夫境界,寻常人已近不得身,也就由着他去了。
没成想还是出了岔子,而那四人在驰援当中,被突兀出现的沈伴凤拦腰截下,一阵轻描淡写地剑气横飞,四人中只余那丁璜被刻意留下性命,狼狈回去报信.
若不是沈伴凤手下留情,心中亦有其他打算,恐怕四人皆要留下长眠于荡山!
在丁璜奄奄一息回到吴家庄后,吴讼心中骇然,实在想不出是哪位世外高人会横插一脚。
纵横江湖数十载,风月漂泊中攒下吴家庄这份家业,即使在兵荒马乱的齐秦大战中,依然安然无恙不曾被殃及池鱼,这吴讼当真可称作一方英豪。
一身修为稳稳二品,甚至摸到大宗师的蛛丝马迹,不出岔子破镜入一品指日可待,所以自有一份老而持重老当益壮的丰采。
在心中盘算过后,吴讼断定那飞马寨在得知吴当桂的身份后,定会顾及他吴家庄小少爷的身份,将其完好无损地送回来希望不大,但伤其性命断无可能,唯一的变数就是那两位暗中出手的高人。
因此吴讼并没有莽撞行事,在丁璜回庄后便即刻动身杀向飞马寨,而是将庄内高手悉数盘点,保险起见还飞鸽传信给自己的几位江湖好友,一同到庄上相叙,待万事俱备之后再动手。
但这其中也有吴当桂在雀鸽飞信中隐瞒下斩杀陈雄的残忍事实的缘故,若非如此,吴讼断然不会拖沓时日,定会不管不顾立刻倾巢出动。
此时秦莫图三人立身于吴家庄外的一处四层楼顶,可俯瞰整个吴家庄,三人并未藏头蒙面,秦莫图倒是终于换了件好看衣裳,可也比不得原来的绫罗绸缎,略微紧身,行动自如方便。
沈伴凤依然一身白衫,顾欢就要洒脱很多,肩上扛着“血头颅”,已是春意萌动的温暖时节,却依然披着皮裘,以他的话讲,习惯了西北大漠的风沙狂卷,这会儿皮裘里攒着四五十斤沙子,就当练武修行了。
秦莫图深知再入“伪境”的凶险,除了担忧日后的修行难上加难,也当真是怕了气海内的那死老头儿会真的翻脸。
所以这会儿秦莫图也就是六品武夫的不入流境界,这次夜里袭杀吴家庄,看来真的要仰仗沈顾二人的大宗师手段了。
顾欢将肩上大刀拿下,立在楼顶之上,双手拄在刀柄,举目远眺,丝毫未压低声响地对秦沈二人说道:
“这吴家庄在琉璃郡名声在外,但在江湖上也就是中游水平,老庄主吴讼算是庄内第一高手吧,不过也就是个二品小宗师,老子单手就能捏死的卵蛋货,其余的没啥好说的,依老子的意思,也别在这磨磨唧唧像个娘们儿,直接下去干啊!”
听到顾欢大大咧咧的话语,尤其是那刺耳的“娘们儿”三字,沈伴凤不加掩饰地冷哼一声,冷冷说道:
“知道你顾欢‘不惧刀’刀刀要人命,可说到底也是个莽撞汉。”
顾欢听后不乐意了,江湖上人尽皆知他顾欢行事雷厉风行,可那也不能叫什么莽撞啊,咱修的就是一往无前的“不惧刀”,畏畏缩缩反而拖累境界。
不过想到沈伴凤毕竟是女子身份,虽然修为高深莫测了点,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勉为其难地原谅她这一次。
不准备与沈伴凤斗嘴耍横,顾欢转头看着一旁悠然自得全然不紧张的秦莫图。
心想着,你小子本事不大,心倒挺宽,老子与那女扮男装的刀子嘴率性也就率性,那是因为本身就是一品高手,自有一份傲气,你一个堪堪六品的毛小子,这会儿不说紧张到尿裤子,怎么也得表现得像那么回事,手心冒汗面色煞白吧?
“你小子是不是吃熊心豹子胆长大的?”
秦莫图微微一愣,脱口问道:
“怎么说?”
“这吴家庄老子虽然没放在眼里,却也是有好几位小宗师坐镇的琉璃郡高门郡望,你说你就这点三脚猫的把式,无非多了梦准的修为,又只能看着,你为什么这么拽?”
秦莫图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仔细观查着吴家庄的庄内动静,虽然瞧不出些高深门道,却也不想两手一抹黑。
“不是拽,这不赶上了嘛,总不能躲起来连人命都不管不顾了吧!”
“想当年老子混江湖,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吃了不少亏,但也因祸得福,修成‘不惧刀’,记得老子那死翘翘的师父跟老子提过一嘴,说什么吃亏就是占便宜,就是福。这回头想想,还真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