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格伯爵这样的判断并不是毫无道理的,因为像他这样装备良好的贵族重骑兵对纽斯特里亚步兵一直是很有优势的,一个骑兵骑在马上,他的长矛可不像在地面上那样,仅仅用的是他本身胳膊的力量——而是要加上马匹的冲力——人怎么能挡得住马匹的力量呢?何况这种力量还有加速度的加成!
至于弓箭手,哦,他们对付那些装备不太好的穷贵族和侍从,可能偶尔还能发挥一下,但是巴格伯爵不是穷人,他的盔甲很好,不是在纽斯特里亚制作的,而是从遥远的维因斯买来的,他的马也蒙着兽皮,穿着胸铠,他并不怕弓箭手的干扰。他的手下们虽然不如他,但是也个个有盔有甲,装备齐全,这都靠了他们从朝圣者和商人们身上劫掠来的收入,也靠他们对横行于领地的北方武士视而不见。
北方人,巴格伯爵是不敢惹的,因为能够抵挡住他的步兵,那就得数北方人了,虽然他们和这个时代的其他步兵一样,不会摆密集阵型,但是他们中那些身材高大,力大无穷的武士,斧头一击,有的时候竟然能生生地将马劈死!他们能够以纯步兵在弓步骑皆有的纽斯特里亚和其他国家横行,不是毫无理由的!但是,现在和他对阵的并不是可怕的北方人,而是一个纽斯特里亚傻娘儿,她居然一个骑兵都不带,她以为她的手下是训练有素的北方武士么?
就凭一群没有马的纽斯特里亚农夫,怎么挡得住他们!
这样简单就被吓到,他以后还混不混道上了!到时候,别人都要说,只要几百个徒步的农夫,都能吓倒巴格伯爵了呢。
巴格伯爵的手下也都这样想,所以,在见识到弯道末尾有埋伏之后,他们没有一个勒停马匹回转的。在巴格伯爵呼喊踩平他们后,有两个甚至还冲得超过了巴格伯爵。
“预备!”珍妮清亮的嗓音喊道,她身边的掌旗者听到号令就摇动一面黄旗,路那头。骑兵的身影们已经清晰可见了。
第一列的弩兵举起了弩,将钢头破甲箭安放就位。
“放!”
响起了连绵不断的弩机击发声,射完的弩兵随即退后拉弦装箭,第二列弩兵上前,瞄准,击发。
敌人发出了一阵阵怒吼,他们的马高声嘶鸣。
射击完毕的第二列弩兵退后,装箭完毕的第一列弩兵重回他们的位置,继续向目标射击。向那些还在继续移动的目标射击。
怒吼依然响彻战场,但是。在这怒吼里也掺杂了别的声音,那是位于指挥台附近的急救人员非常熟悉的,常常出现在医院里的声音。
那是人类受伤时的惨嚎,即使巴格伯爵的怒吼也压不住。
只要他们还在前进,如雨的箭矢就继续毫不留情地倾泻到他们头上。他们着了许多箭,但是还有更多的箭在向他们飞来。
“神明呀!神明呀!”那些倒在地上,还保有一丝清醒的伤员哀求道,他们知道这样落到农夫们的手里,他们会是什么下场。那些饱受贵族武士暴虐的农夫,一旦有机会,是不会留下他们的活口的。于是。这些平日无法无天,从不给人和祭神之物怜悯的匪徒,开始祈求神明的怜悯了,“怜悯我们吧!怜悯怜悯我们吧!”“如果我活着回去,就——呃!”
“下地狱的!”跑在前面的巴格伯爵高声怒吼道,他看到那两个超过他的手下已经被他们栽倒在地的马给压个正着。一左一右地躺在宽阔大道的两旁抽搐,这些笨蛋!听到小妞儿的声音就手软的抓不住缰绳了吗?不过就是些……就是些奇怪的弓箭而已!
他巴格伯爵可不会怕这些农夫的把戏!
他这样怒吼着,继续策马向前,将凄厉惨号的手下和手下们的惨号抛在了身后。
不成器的东西,亏你们还夸口自己是骑士!中几箭算什么。只要冲到面前,就可以对那些不擅近战的弓箭手大开杀戒了!
近了,近了,胜利就在眼前!
“重步兵准备!”珍妮清亮的嗓音在怒吼和惨号之中并不明显,但是还足够让她身边的掌旗者听见。
红旗摇动。
低沉的声音震动大地,那是战鼓的声音。
听到这不祥的声音,乔恩打了个哆嗦,但是他没有多想,而是像训练的时候一样,听到鼓声,看到红旗,就举起了手中的长戟。
温暖的阳光照在长戟的钢口上,闪烁的却是冰冷的光芒,那是杀戮之光。
鹰继续在天空中盘旋。
先前飞远的鸟雀,本以为自己安全了,现在听到这些可怕的声音,纷纷振翅飞向更远的地方,连地下的蛇鼠虫蚁往更深的地底钻去。只有道旁的野草还一如既往地迎着春风摇摆,洒在它们上面的鲜血顺着绿叶淌了下去,滴入了养育人类的大地。
巴格伯爵对这鼓声充耳不闻,他的眼睛只看到一件事,那就是他马上要冲入脆弱的弓箭手阵地了——众所周知,他们的防护装备是最少的,而且不利近战。
面对这似乎唾手可得的胜利,谁还能注意到别的事情呢?
他举起了他手中的宽刃大剑,只要他一冲入弓箭手的阵地,这大剑马上就可以饱饮农夫们脖颈的鲜血了!他们马上就要四散逃开,而他,巴格伯爵,将又一次赢取光荣的胜利和无数的财富!
位于第一线的戴蒙,再次射出了他的箭矢。
巴格伯爵的战马发出了一声悲鸣,它长嘶着人立起来,上身猛烈地摆动了一下,将猝不及防的巴格伯爵像洋娃娃一样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