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费舍尔伯爵领地,伯爵夫人海伦娜用喜悦的心情看着她面前倒毙的狗儿。
这次,她没有用那些怯懦的,不可靠的下等人,她亲自以药老鼠为名向商人购买了毒药,又亲自做了饼,还亲自用狗做了实验,万无一失!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消以伯爵的名义,将这个饼送给那个该死的凯撒里亚女巫,她就可以大仇得报了!
想到那个可恶的继女和她的孩子将像她面前的这条狗儿一样可悲地死去,费舍尔伯爵夫人就沉浸在了无比的喜悦之中,“啊,挑拨我和我丈夫的,企图分离我和我儿子的女人啊,你也会有今天!慈悲的神明将为我这个可怜的女人伸冤复仇!赞美神明,你给无助的母亲指了一条明路!”
她就这样欢欣鼓舞,似乎她的计策已经成功,她所憎恨的继女和孩子们已经死在了她的面前。
但是,即使如她所愿,她的继女布拉德男爵夫人真的被她杀了全家,她也巧妙地脱了罪,就能改变她的儿子被伯爵送进图尔内斯特教会,与她母子分离的未来吗?
伯爵夫人海伦娜根本不愿意去考虑这个。
说服伯爵,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费舍尔伯爵是个“相当有主见的男人”,这就是说,夫妻关系里,她必须是,至少表面上是服从的一方,贸然反对伯爵主意,哪怕是曲线救国,不反对儿子出家而是建议在家附近出家,都会使得伯爵不和她讲话,会使得她在伯爵面前失宠,这苦果的滋味,伯爵夫人已经尝得够了。要是再次明目张胆地反对,让伯爵恼羞成怒的话……伯爵夫人不敢想象那后果。
在纽斯特里亚王国,丈夫殴打妻子实在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相比起来,对自己的继女下手,是多么安全无害啊,她只是一个区区的男爵夫人而已,丈夫已经死了,儿子又小,她没有任何可以倚仗的男人,对她,费舍尔伯爵夫人可以尽情地施暴,不怕后果,不怕拳头砸到她引以为豪
的脸上,可以居高临下地嘲笑对方的悲惨下场,这是多么畅快的一件事啊!
至于谣传她的继女率领大军横扫图尔内斯特教区及附近这件事,伯爵夫人从旅行商人那里有所耳闻,但是她全都当作笑话呵呵而过了——怎么,一个地位还不如她的年轻妇人,能办到她丈夫都办不到的那些事情?这怎么可
能嘛!这种事情完全超出了费舍尔伯爵夫人的认知范围,不可能存在,肯定是有人借着男爵夫人的名头做这些事情,比如,图尔内斯特主教。这才符合伯爵夫人一贯受到的教养,以及这个世界的规矩。
合理的,才能存在。规矩,身份,上下尊卑,血统与地位决定智商和能力,这些就是合理。伯爵夫人是这样认为的,超过了这些,那肯定就是不存在,根本不用费心思。
地位比她还低微的继女,武力值超过比她地位高的丈夫,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合理,怎么可能发生呢?
不合理,不可能存在,这种可笑的假消息,还有什么考虑的必要呢?
她的继女,必定是符合她身份一样的无力,最多也就是靠着诡计和哄骗迷惑一下仁慈的,对女儿还心存幻想的伯爵而已!这种小人当道的日子是注定长久不了的!
所以,想到马上能杀掉继女,结束这种小人当道的黑暗,费舍尔伯爵夫人沉浸在大仇得报的喜悦里,至于继女死掉与她儿子出家有没有关系,她根本不予考虑。
…“复仇,这是多么美妙的字眼。”伯爵夫人捧着做好的饼,赞美道,“复仇,这是神明所许诺的公道!复仇,这是一切滋味之中最美的!”
接下来,她命令自己的教士以伯爵的名义写了一封信,大意是这是伯爵赏赐给小姐的点心,只能与至亲分享,然后用一个雕花木盒装了饼,命令两名仆人送到图尔内斯特去。
呵,有哪个女儿能拒绝位高权重的父亲送来的这份好意,不与自己的儿女分享这珍奇的点心呢?伯爵夫人想着继女全家倒在地上死掉的场面,感觉都有些飘飘然了。
她不知道的是,正在策划谋杀的绝不止她一个人,向神明祈祷谋杀成功的也不止她一个人。
“刺杀一名高级教士?”阿布笑了笑,“纽斯特里亚本国没有拿刀的汉子了么?还是那里的傻子最近终于绝种了?”
他此刻离拉卡德已经远隔重洋,但是他跟在拉卡德一样惬意。他坐在华贵的地毯上,面前摆着一张精雕细刻的矮桌,桌上的摆着镶嵌银边的玻璃碗,这些玻璃碗里盛放着可口的糕点和美味的坚果,旁边有银质的酒壶,壶里是北方诸国最好的酒,绝不是图尔内斯特那靠香料和蜂蜜撑起来的三流货。
在主宾两边,坐着一个黑眼睛的乐女,她披着刺绣了金线和银线的轻纱,怀抱着一把钉了金钉的小琵琶,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不时地扇动。
她终日不见阳光的,被保护得很好的白皙皮肤与奔波于列国之间的阿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娇柔又脆弱。
阿布似乎在看着她幽深的黑眸,盘算的却是主人向他提出的活儿。
“这是一个在百姓当中很有威望的高级教士。”梅耶谨慎地挑选着词儿,“雇主希望由异教徒来做,若是他们本国的人,只怕临到头,因为宗教的缘故有了稀奇古怪的念头……”
“在百姓当中很有威望的高级教士?”阿布摸着下巴,“我先前跟着教皇特使去过纽斯特里亚,那里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