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根本不用等到节日来临,四方的民众每天都在大批地涌入阿罗纳埃尔。他们有的是乡下富裕起来的农民,到城里来朝圣兼旅游和采购的,有的是病人和产妇,到阿罗纳埃尔来寻求比他们那里更好的医药的,有的是听说阿罗纳埃尔大建工场大兴土木,到首都来寻找工作的,还有邻近郊区的农民,他们每天为首都供应新鲜的肉鱼禽菜和粮食,运走城里的粪肥和其他对田地有益的垃圾,商人则不管是本国的还是外国的,数量都大大超过以往,因为现在阿罗纳埃尔可以提供给他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多更好的商品,不光是工业品,也有各种农产品。
嗨,现在阿罗纳埃尔才有名呢!过去,纽斯特里亚是个被劫掠和欺凌的国家,她的首都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出众的光彩,如今她从弃妇变成了女王,所有的国度也就情不自禁地开始学习她的装饰、打扮和说话的姿态了。商人们都知道,花布、呢绒、细纱或是项链手镯,只要说是“纽斯特里亚来的”,或者是“阿罗纳埃尔的式样”,就卖得出价钱,能够“慷慨地用现金付账”的人们,都指定要“纽斯特里亚那里请来的”圣像和圣物,他们从亲友那里听说和见识了黄金国度的财富,就在自己家里把财神供了起来。那些有行动力的人们,则不满足于听听而已,他们纷纷动身到纽斯特里亚来,一面朝拜“真正的教皇”和黄金的真神,一面打听有什么好卖的货物,或是干脆告别了贫穷的家乡,整家搬迁,在兴旺发达一天胜过一天的阿罗纳埃尔找了工作定居下来。当然,阴影总是无处不在的,这些外来的新面孔当中,也不乏如阿布那样的外国间谍和投机者。
因此,米拉伊和小路易等人的“占领”行动。第一时间就在民众当中传开了。
只不过,民众的反应,和他们期望的不符而已。
“他们在干什么,是新的神迹剧的排练么?”一个胳膊底下夹了两只新买小猪的农民好奇地询问旁边一个扫大街的工人。“呃,看起来似乎像是呢,一大早他们就来排练了,真是辛苦啊,你看他们还扛了这么多道具。吊了这么多草人,又是龙,又是巫婆的,虽然画得都不好看,比我以前看的戏上的差远了,不过总比俺们强多了,俺们都不会画,学生们就是会玩。”“是啊是啊,吼到现在,也不嫌累。年轻人真是有活力啊。”“可不是么!”
“他们在干什么?”一个昨天才从船上下来的汉弗莱人指着广场上的少年们,他曾经来过一次阿罗纳埃尔的叔叔则老成地说:“没什么,估计是哪个新商家的广告,这里的新鲜玩意儿多得很呢,你不要大惊小怪的,教人家瞧出你是个初来乍到的外国佬,谈生意的时候宰你一刀。”“哦,哦,我们回家以后,也可以学着像他们这样搞一搞啊。叔叔,我们那里还没有这种样子的广告。”“这得等我们先把这次的生意做了以后,有时间再……”
“他们在干什么?”这次,这个问题总算从一个为此加班执勤的警卫那里得到了真正的答案:“一群吃饱了饭没事干的小子在胡闹!”
更多的路人则根本没有提出问题。他们忙着上班和下班,行色匆匆,精神和身体一样疲惫,在工作日连自己家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了,哪有什么闲心去关心别人的事情?
但是,如果以为米拉伊等人会因此而气馁。那就大错特错啦!倘若他们不是“事实与我的期望不符,就修改事实”的那一类人,那么,他们从一开始就不会采取这种行动!毕竟,他们手里一没有军队,二没有装备,三……三也不可能期望有什么像样的外国势力的支持,四,纽斯特里亚的人民当中,其实没有几个是信奉真理的。
稍微有那么一点理性的人,在算过这几项以后,都应该默默地收起尾巴去乖乖念书,或者干脆去海外投奔真理,而不是指望靠空口白牙地咒骂对方几句,让对方屈膝投降,拱手献出军队、国家和人民。然而,总有人是只看见期望的美好,不在乎事实如何的。
“这些人都被蒙蔽了!等节日到来的时候,那么多人……他们不可能被蒙蔽得了的,他们一定会站在正义的我们这边的!”他们都这样坚信着,至于那些不信奉真理、也不打算信奉真理的纽斯特里亚人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准备残杀与奴役自己的真理教,去对抗给予他们财富和平安的政府,他们是不考虑的,他们觉得,纽斯特里亚人民对抗政府,政府就必须投降了,所以纽斯特里亚人民就必须对抗政府,不对抗,就是愚民,就是被蒙蔽了!
“好一群蠢货。”矮个儿参谋长摇摇头,他一辈子看到过无数蠢货,奈何创造万物的神明他老人家大能,每次当他觉得自己看不到比眼前更蠢的,更蠢的就会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从前他以为信教很蠢,后来他觉得不管不顾地形也不派斥候侦察就冲锋的贵族很蠢,现在他竟然看到了两者的结合体!哦,老天爷呀,这群人冲锋的时候既没有盔,也没有甲,更没有比水果刀大的武器——与他们相比,那个他曾以为是酒囊饭袋的巴格伯爵,都聪明得好似一个军事天才了——起码他还会花钱为自己添置好装备,上阵的时候也不忘穿上!
他又摇摇头,这群人唯一的机会就是笼罩列国的阴影——大魔王本人犯傻,而且必须是那种极品的傻,傻到比他们还惨不忍睹——傻到同意他们的要求退位。
倘若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