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的沮丧没有被正激动万分的奥拉布大叔察觉,他依然在对他在真理所统治的土地上的遭遇滔滔不绝:“他们那里不许奏乐,不许跳舞,因为真理认为音乐属于魔鬼;他们那里不许画画,因为真理不会进入有画像的房子……”
然而,必须补充说明的是,尽管奥拉布大叔没有说谎,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基于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甚至用自己的一只眼睛做代价来证实了,但是,如果有哪个历史学家胆敢用他的言论来描述真理所统治的土地,那是一定会被后世很多对真理教充满了好感的“专业人士”嘲笑无知和抹黑的,原因是——
阿布可以作证,他在属于真理的土地上,尽可以享受音乐舞蹈之美,住在四壁画满了美女的房子里,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还可以观看由地地道道的真理子民绘制的春宫小本子,哦,本子上不但有各种姿势,还有各种性别和物种……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别呢?
因为阿布是一个有实力的老雇佣兵,他的武艺,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他毫不在乎今天自称是哪一家的信徒,他的敏锐感官,他的运气还有不管在哪里都纷争不断需要武力的现实环境,都使得他不论到哪里,不管在哪个神明的统治下都能成为信众们的座上宾,就跟现代的军火商一样发财,而奥拉布大叔不过是个被抓来的奴隶罢了。
所以,后世的某些专业人士,会津津乐道“那时候,拉卡德人的文明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绘满图画的房屋到处可见,音乐和舞蹈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某某总督开创了一个新的风气,就是让女奴们穿上男人的衣服跳舞……”并极力推广这种“不抹黑”的“科普”,让无数人对穿越到拉卡德当个“文明人”心向往之。至于奥拉布大叔和他伙伴们的命运,那根本不值得一提——只有在非常冷门的古代经济史上——还是在表示不重要的小字部分——才会有这样一句话,隐约提到纽斯特里亚人在拉卡德的遭遇:“那时特卡德港是拉卡德最大的港口,主要进出口物资是香草、药材、盐、牲畜和从异教土地上俘获的奴隶。”
可惜的是,路易所能听到的,只有奥拉布大叔的故事,他所能看到的,是伙伴米拉伊的举止,所以他原本还有的那么一点向往真理之心,此刻也全部烟消云散了——这真是值得可惜的一件事,因为后世无数人籍此来证明他的愚蠢,和自己要是穿越到他身上一定会坚持真理,继续前往真理土地享受文明生活的聪明睿智。
但愿这些穿越者美梦成真,也但愿他们拥有阿布那样的武艺、三寸不烂之舌、敏锐感官和比阿布更加好的运气,因为他们看起来并不像阿布那样能把信仰当抹布,脏了不顶事了马上换一块的样子。
没离开纽斯特里亚的大魔王并不知道路易已经在为自己的幼稚和轻信感到懊悔了,她这时候忙着寻找失踪的安娜公主,虽然安娜又调皮捣蛋,又不热爱学习,又没有什么数学天赋,没有任何一点看起来比她哥哥适合当继承人,可是她年龄比路易还小,又是女孩子,又不像路易那样好歹有几个同学陪伴,所以罗怡对她的失踪比对路易的失踪更加心焦。
“在找到她之前你就别指望任何经费拨款和人员配备的提议会被我同意了!”在对参谋长口吐这样可怕的恐吓之后,她又飞奔去对总主教加以威胁:“给我好好地找!别以为安娜也没了我就会……哼!小孩子多的是,大不了我从街上拉一个!”
总主教对她的言论一头雾水,不过他对应付这种场面早就驾轻就熟了,身为魔王的头号仆人,他可不会像秉持无神论的参谋长一样当面对魔王陛下不敬,而是毕恭毕敬地一鞠躬,赌咒发誓,一定会“动员最大的力量”去寻找失踪的安娜公主,让憋足了劲要和他吵架的大魔王愣是挑不出错来,又哼了一声就走了。
魔王一走,他立即吩咐人找来红发前修女,把寻找失踪公主这个“光荣又艰巨”的任务当面交给了她。
“大人!光是在阿罗纳埃尔,就有三百五十九个孩子面临失学,有一百七十三个孩子需要住院但是交不起住院费,有三十二个孩子被他们酗酒的父亲赶出家门需要安置……现在你告诉我,叫我放下手里的这一切,去寻找一个被惯坏了的公主???”
“没错。”
红发修女恶狠狠地盯着她厚颜无耻的上司:“但是!公主和庶民的灵魂都是平……”
“我不要听你的什么但是——你给我听好了!你可以一边替孩子们募捐、家访一边顺便寻找公主么!”
“哼!”
看着那头鲜艳的红发跟来的时候一样迅速地消失在了门外,总主教耸耸肩:“这是我能够动员到的嗓门力量最大的了,陛下,您该满意了吧。”
“你找格拉瑞尔小姐?”
“恩,我和她约好了的。”露茜点了点头,她满怀期待地看着对方,阿罗纳埃尔正在飞速发展,无数的店铺和工场像雨后春笋一般兴建起来,这个城市里有很多机会,吸引着全纽斯特里亚甚至科洛姆纳和圣奥美尔等国的民众,但是这些机会里能有多少留给像她这样既未成年,又因为受伤住院很久、没有吃多少有营养的食物而显得苍白瘦弱、连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小女孩呢?她不是阿罗纳埃尔的本地人,得不到招工的第一手消息,和每天走长路涌入阿罗纳埃尔寻找机会的年轻农家姑娘相比,她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