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所住的屋子和林府大多数厢房的布置一样,分为内室和外厅。内室正中是一张雕花架子床,床上放有两双叠得整齐的绿色绣金锦缎被子,床前挂青绿色纱帐。架子床左侧摆一平板小榻,右面置一镜台。镜台上放着一块不算精致也不算粗糙的铜镜,铜镜前摆着一个雕花的小圆墩。镜台再往左是一个雕红漆花草木柜。
外厅分为东西两侧,靠窗的东侧左右各置一个高几,高几上摆着陶制的花盆,花盆里栽的是惯常好养活的观赏阔叶花卉。对窗的西侧摆着一个长条桌案,案前后两侧放有小杌子,中间置一个带椅背的阔椅子。
桌案里侧还摆着个小型博古架,但架子上空空的,没有灰,也没有物件。
这种规制的屋子是林府最为普通的,但林舒已是觉得很好了。
林瑞山和林锁住走后,两人都觉得很累,林舒躺在床上,崔雪茹躺在榻上,谁都没有说话,躺着躺着竟都睡着了。
到了晚饭的时间,有人来敲门才醒。
敲门的是一个老妈子和一个小丫鬟。老妈子提着食盒,小丫鬟手捧托盘,托盘上摆着木梳,桂花油、胭脂、还有几只精致钗子。
两人也不生分,进来先说明了来意,然后走至桌案旁摆碗,布菜。
老妈子和小丫鬟都是林瑞山派来照顾林舒的。小丫鬟托盘中的东西是大小姐林姝钰拿来给林舒暂用的。
老妈子传话说因大太太不在,大小姐暂时掌家,要是林舒需要什么吃的、穿的差人找大小姐要就行。家中来了姐妹,按理来说大小姐应该过来热落热络的,只是林姝钰闻不了西小跨院的几种花,闻到怕是要犯旧疾,所以失了礼节,还请林舒见谅。
老妈子说了一大串话,大致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林舒又不是傻,林姝钰那是大家闺秀,说话含蓄委婉,她和林锁住算是林姝钰的哪门子表妹,表弟的。今日在院子里,林姝影一个庶出都不愿意称呼她和林锁住,何况林姝钰乎。况且,在此逗留也只是权宜之计,没必要和林府中人走得那么近。
林舒走到桌案旁,见小丫鬟已经布好了菜。四菜一汤,两碗晶莹剔透的白米饭,皆用青花瓷器装着,精致又不失古朴。
坐定后,看向站在一旁的老妈子和小丫鬟,心想白给她使唤的人她干嘛要推托呢!朝两人笑了笑道:“你二人一人去大小姐那里替我道声谢,就说等大小姐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亲自过去拜访,一人去准备些热水来,我想要洗澡。”
听后,两人连连应声退了出去。
林舒也不是支使她们,实在是她刚来这里,不熟悉规矩、不熟悉路,哪儿也找不着。
“林姐姐,这白米饭真甜,菜也好吃,汤也好喝!”
看着崔雪茹拿着白瓷勺喝汤的样子,不时还发出滋滋的响声,林舒不禁会心一笑,故意逗她道:“虽说珠圆玉润些好看,但也不能太……”
余下的话故意不说,等着崔雪茹反应。
崔雪茹脸皮厚的很,要是一般的姑娘,听见这话早就放下筷子,暗自发愁了。
偏崔雪茹心大,听林舒暗讽她胖,将桌上的菜狠劲往自己一侧移了移,对林舒笑道:“胖人食量大,这些还不一定够我吃你,林姐姐就忍耐忍耐你身边珠圆玉润的人,少动几下筷子啊——”
……
撤下了饭菜,小丫鬟已经为林舒准备好了洗澡水。
小丫鬟和崔雪茹两个人先将木桶抬到外厅,又一桶热水,大半桶凉水的将洗澡水准备好,然后在水面上撒满玫瑰花瓣。
关了房门,崔雪茹在外面守着。小丫鬟在屋中要伺候林舒更衣洗漱。林舒已经习惯了自己做自己的事情,突然间被人服侍,感觉十分别扭,笑着对小丫鬟道:“你出去休息吧,我自己来就好。”
小丫鬟摇头笑道:“姑娘不必不自在,入林府就要遵从林府的规矩不是!一回生,二回熟,姑娘习惯了就好了。”
林舒心想她还真不能习惯,人都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到简难。她要是真习惯了被人伺候,以后和林锁住出了林府可怎么生活。除非她赚好多银子,自己做管天管地的女“老爷”。
小丫鬟为林舒更了衣,林舒躺在木桶中,任由小丫鬟拿软毛巾擦拭后背时,丫鬟忍不住轻声笑道:“姑娘后背的几颗痣长的可真是有趣!”
几颗长得有趣的痣?
林舒还真不知道。反手向后背探去,没有摸到。丫鬟轻握林舒的手,引着林舒去探她背后的那几颗痣。
“是菱形的?”林舒凭着形状猜测。
小丫鬟点头。林舒后背正中处,是长着四颗浅红色痣,上下左右对称,围成一个菱形的形状。
经过此事,两人闲谈了起来。林舒不禁问小丫鬟名字。
小丫鬟叫七儿,林舒心想这叫什么名字,想了半天,见小姑娘眉清目秀的,就顺嘴说:“以后就叫秀儿吧。”
“是哪个秀字?”小丫鬟将头伸到林舒面前询问。
“你猜猜是哪个秀字?”
小丫鬟双眸一闪,轻轻笑了下,说了声:“请姑娘责罚。”然后就在林舒后背用食指轻轻写下个“绣”字。
林舒摇头道:“不对,再猜猜看。哪里用猜,可用作名字的秀字不过那么两个,林舒是想看看小丫鬟认识多少字。
小丫鬟又划写了这个“秀”字。
林舒心想,把你所知道的“秀”字都写一边吧,又道:“再写写看!”
小丫鬟皱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