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霜见鲜血越来越快,越来越多的从易泓生指尖流淌下来。拿起佩剑照着衣袖便撕下一布条下来,走到易泓生身边,要为其包扎。
易泓生也不制止,张远霜拽过易泓生的手,脸顿时白了几分,迅速为其缠上伤口,狠劲系紧后,扯着易泓生衣袖便道:“走,去医署!”
刚才挡秦挚那一下,虽伤的不轻,但易泓生知没伤到筋骨,并不在意。甩开张远霜的胳膊,淡定笑道:“是要去医署的,你去备马吧。”
易泓生要去医署了解情况。上百人两天两夜没开出抗疫良方来,原因出在哪里,必须探究明白。
飞奔至医署的路上,张远霜嘴碎道:“秦挚是什么东西!”
易泓生一抽马鞭子,回头看向张远霜,语气虽是极淡,但或多或少带有些许无可奈何:“他不是东西,他是南衙十六卫之首。”后面隐隐的还有半句话:南衙十六卫,朕能调动哪一卫……但易泓生没说。
张远霜装作没听出易泓生话中的意思,哈哈一下,纵马扬鞭,大声骂道:“秦挚确实不是东西——”
正午的阳光,明媚中透着闪亮。林舒已是和众位女人一齐走出了倒座南房。
久了未见阳光,刚一出来有些刺眼。林舒将手打弧放在眼前,挡了下光亮,好一会才适应的睁开了眼睛。
房门门口站着两人。左边穿暗青袍子的是县衙师爷,右边穿白色大氅的是医署末等医助。
见林舒带着众人出来,客气的行了礼。
现如今百姓依旧不知县中已发生瘟疫,十个女人虽接种成功,但为了瞒住这场瘟疫,女人们依旧不能回家。医助引领众人到医署厨房打杂。
见医助和众位女人走远,师爷才躬身向林舒道喜:“恭喜姑娘接种成功!”随后伸出一只手臂,引请林舒。
因不知师爷是何意,林舒有礼的侧了侧身,开口道:“师爷先行。”
师爷在前引路。林舒跟在后面,抬头往上看,只感觉头顶的天好蓝好蓝,伴着暮春里的熏风,想到再有三日找不到良方,所有染病之人的命运,步履万分沉重…重重的憋闷之感,一种死亡迫近之感,陡然压在心头,让人慌乱。
师爷引林舒到医署大门,远远的见门口处停着辆青蓝布马车。
没等林舒询问何意,师爷便躬身道:“眼下生隆忒乱,侯爷吩咐,送姑娘回京。”
侯爷吩咐?林舒低落的心中陡然窜出一股怒火。
秦挚何意?眼下研试出接种之术,他不让她为众人接种,而是要送她回京,这是担心她生死安危,还是诚心羞辱她贪生怕死。
送她回去,她是要好好感谢于他,领他情么!
我呸!林舒在心中狠狠啐骂了一声。秦挚要是担忧她安危,就不会带她来生隆!
冷冷一笑,看着师爷语气坚定又不免带些讽刺道:“烦劳师爷去回侯爷,就说谁把我带来的,谁便要亲自送我回去!”
师爷见林舒脸色十分难看,明显是生气了,在心中还十分不解。今早侯爷听说林舒两天两夜没合眼,想到生隆形势难控,安排人送林舒回京,实属好意殊荣,别人想求都求不来,林舒生什么气呢。
正在沉吟不知该说什么之时,两匹健马携尘土飞奔而来。
马蹄踏入门口,紧收缰绳,健马长鸣过后,易泓生和张远霜已经下马。
林舒低头躲避马蹄踏起的浓重浮灰,没等抬头,便听见一熟悉声音吩咐身边师爷:“速去通知你们医士!”
这阴柔而缺少阳刚之气的声音…是……是黄某人身边的那个手下!
林舒猛一抬头,果然看见了易泓生。本想打招呼了,只是想到那晚不愉快的场景,含在喉咙中的一声“黄公子”又生生的被她咽了回去。
林舒侧了侧目,假装没看见两人。但见师爷接过张远霜递过来的金鱼符,没还来得急扫看鱼符上的字迹,胳膊便被一只大手重重的拉扯了一下。
认出林舒来的张远霜,二话不说,拉过林舒便道:“快给皇…”被易泓生瞟了一眼,赶紧及时收嘴,改口道:“快给黄公子包扎伤口!”
林舒细眉紧蹙了蹙,心中十分不耐烦,但扫到易泓生裹着伤口的布条已被鲜血浸湿,还滴嗒滴嗒往地上淌血时,也顾不上旁的,赶紧道:“怎么弄的,这时候受伤,很容易…染病!”其实是很容易感染劣毒,林舒怕吓着养尊处优的黄某人,换了个说辞。
师爷看着张远霜的正三品内侍监金鱼符,恭敬的行了礼后,便按张远霜的吩咐,赶紧去汇报张医士。
林舒带两人来到偏堂,拆下张远霜临时包扎的布条,看着易泓生手上翻张开的口子,不觉深蹙了下眉。
不想易泓生竟悠悠开口,想到秦挚教林舒模仿楚煦字迹的事情,心中不悦,略带讽刺的道:“怎么,害怕了?”然后似是很有经验的指挥林舒道:“把金疮药倒点来,一包就没事了!”
她害怕了?林舒没说话,面带讽刺的撇了撇嘴。去年在清平县时,邻村张三腿被狗咬了,咬掉块肉,血肉模糊的,比这严重,她见了也没怎么着啊!
林舒抬头,本是想回易泓生几句,但见他面上惨白,唇无血色,眉头平展,盈亮双眸中夹杂着淡淡愁绪,唇角自然微扬的样子,一下子陷了进去。
“诶…诶…看什么看,赶紧包扎,没见过美男子啊!”张远霜在一旁嚷嚷道。
林舒回过神来,脸皮贼厚,愣是一点没红。赶紧找到伤口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