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朝廷还有惠民药局这种东西?”
“我以前好像是见过这药局,但从来没想过是朝廷兴建,用来帮扶贫民的。”
“不太像是真的吧,朝廷都是横征暴敛,里面全是贪官污吏,这吃下去的东西,难道还会吐出来,给那些民众?这对他们能有什么好处?”
“对啊,这没好处的事情,连咱们都不会去做……额,是很少去做,朝廷又岂能为之?”
“但听着定国侯所言,似乎不是作伪,再说了,以他的身份、名声,恐怕也不会信口开河……”
寨子中,诸多江湖中人的话语声,有了细微的变化,这心思也有了一丝变动。
这推倒权威的yù_wàng,是每个人都存在的,如今这天罡地煞众利用阵法之能,将寨中江湖中人的这些念头尽速激起,狂热的情绪相互感染,能够将他们的理智和善意尽数覆盖,表现出纯粹的激愤之念,从而将自身的念头和气运寄托出去。
但一旦这种念头受到冲击,寨中之人心念动摇,整个阵势的瓦解就在所难免,反馈到阵图上,就是寄托出来的气运急速衰退。
与大阵直接相连的大当家,对这种变化有着最为明显的感受,面色连变,意识到局面不对,立刻就开口道:“这惠民药局的事暂且不说,但侯爷想要将疫病之责,依这一个理由,就推到我等身上,未免太过武断,须知此乃朝廷积重所致……”
不过,不等此人将话说完。邱言就摇头打断,口中道:“从你之口中,可以看出,你对朝廷认识浅薄,将所有衙门归于一类。本官刚才谈及惠民药局,你现在便只知惠民药局,以为自己所率贼军,只是打破了这一个药局,何其荒谬!”
邱言这次,当着众人之面。生生说出了“贼军”的名称,这就好似当这和尚的面骂秃驴,这堂中之人虽然被邱言之前的话所震慑,可听到这个词,依旧是忍不住怒目而视。作势就要发作,尤其是那黑牛与赤鬼二人,更是张牙舞爪,面色狰狞,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暴起伤人!
但邱言却看也不看两人,仿佛浑不在意,只是直视那大当家,口中则道:“本官说了这惠民药局。你们便盯住惠民药局,现在本官再说几个名字,你们可否将其职责一一诉说?如那广惠仓之类的且不多说。便说这安济坊、居养院,你等可是知晓?先帝三年,募僧主之,以为安济坊,三年医愈千人,赐紫衣、祠部牒各一道。医者人给手历。以书所治痊失,岁终考其数为殿最。”
此言说出。众皆变色,便是那浑人黑牛都知不妙。便要出言吼叫,用狰狞面孔,恐吓邱言,但不等其人出声,邱言下面的话已经说出——
“诸城、镇、市户及千以上有知监者,依各县增置居养院、安济坊、漏泽园,道路遇寒僵仆之人及无衣丐者,许送近便居养院给钱米救济。孤襕贫小儿可教者,令入小学听读。若丐者育之于居养院,其病也,疗之于安济坊,其死也,葬之于漏泽园,岁以为常!”
这般言语一说,不要说那黑牛长大了嘴巴,无法可言,眼中更露出震惊之色,便是那山寨中的诸多江湖中人,同样是目瞪口呆,无法想象朝廷竟有这般体制。
在他们的眼中,这朝廷的政策、体制,一直都是那毫无人性之法,欺压良民,但如今一听,方知还有诸多分别。
“这居养院、安济坊、漏泽园,难道是真的,朝廷居然还有这等衙门?”
“这……这几个名字,在下略有所知,可从未真正了解过,是否是真的,还真不清楚。”
“但这定国侯言之凿凿,或许……”
这些话说出来后,那寨中众人的念头动摇的更加厉害,他们固然是有着自己的倾向,但基本的善恶道德观念还是存在的,一想到这些朝廷用来体恤孤老、贫民的衙门,有可能真的是被天罡地煞的军队击破,从而造成了严重后果。
其实,这也是那大当家等人自作所导致的,本来这起兵攻城掠地,哪个不会死人,很多人嘴上谴责,心里其实也明白,可偏偏这大当家起兵,就是要用替天行道的义行来宣扬自己,无形中,就让众人将关注的焦点,转移到了道德层面,不光是朝廷的道德,同样也有着天罡地煞寨的道德。
如今,邱言所攻讦的正是这一点!
“……但凡民有贫病,朝廷皆有所制,但天下广大,方有疏漏,更不要说,但凡有病疫流行,朝廷上下,必定要颁方赐药,此乃一整套的行政之领,莫非比不过你等兵锋?你口口声声替天行道,为国为民,难道只会将自家军中的病疫之人领出,然后诓骗世人?”
待得这一句话落下,那大当家猛然惊醒,意识到不妙,立刻出声道:“侯爷此言何解,是何用意?”
“是何用意?”邱言眉头一皱,指着那五人道,“这五人固然是男女老幼皆有,但男子体格看似瘦弱,却能见兵阵痕迹,而老人双手虎口能见老茧,女子与幼儿观男子之色,有孺慕之情,可见一家,其人步入堂中之时,虽然虚弱,但对堂中众人却有行礼之迹,十之八九便是你军中之人,本官听闻,你等在河北用兵,但行军立营毫无章法,以至病疫横行,在军中肆虐,想来此人或许便是当时中了病疫之人……”
他话中这般说,也拿出了细节为证,但真正的缘由,还是直接自气运层面看出了联系,但这个层面的联系,委实不适合直接说出来。
不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