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州府有民冲府,伤二十余,官府已给抚恤……”
“匡国军半营哗变,虽被镇压下去,却还有五十兵卒逃亡,于乡间造成诸多损伤……”
“辉州官府,有官挂印而去,守将追踪,却未得其影……”
“舒州府……”
“宣威军……”
“兴安国……”
……
一大清早,这政事堂的正厅中,就有人进进出出,将各方消息带来,其中多为琐碎,将天下各处的消息都承包上来,直听的堂中众人尽数皱眉,面色凝重。
待得时间差不多了,那孟青宾便出面,驱散了周围人等,诸多传信人与侍卫也都知道,这是诸多重臣要闭门磋商了。
如今,在政事堂中的,不光有徐进、许应一、蔡阙、孟青宾、岑帛这般宰执,还有王靖、耿赤这两位枢密使,除此之外,那早已致仕的马阳,连同最近才归朝,还未有具体官职的王甫等,也都齐聚一堂。
这种时候,苍穹泣血,天地间一片凝重气息,无论士农工商,皆生惶恐,有末世之景,这朝中诸多派系也都放下了彼此争斗,想要共商大计,来平定如今天下的局面,只是随着一个个消息传来,天下局势却是呈现出急转直下之势。
徐进满脸担忧,说道:“不光是普通的民众,连那兵卒和官吏都有了异动,长此以往。事情恐怕难以收场了。”
许应一也道:“不错,而且如今宫中的事情还未真正公布,一旦说出来。有心将这天下异象与宫中事连在一起,很容易煽动闹事。”
这宫中事,指的正是皇帝驾崩,他真正担心的,正是有心人将事情与皇帝之死扯上关系,借此名号闹事,到时候可就不好处置了。实际上,就算是在座之人中。也有人隐隐有着类似担心,只是他们身处的位置,以及背后的利益集团,不允许他们将这种担忧表现出来。
如今的情况。不管是新党,还是旧党,新兴世家还是老牌世家,在利益上都是一致的——在天空异变之后,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祸患显露出来,天下各地都有乱象浮现,已经开始威胁到诸多世家在各地的利益了。
甚至于,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有不止一家世家开始希望有人能出面收拾局面了。目前大部分世家还是将那希望放在宰执身上。
只是,这几位宰执对于局势的控制,未必就比各处地方的官府和军镇强多少。毕竟这种情况,从前并未出现过,没有先例可以依循不说,更超出了寻常的行政手段,很多时候,连宰执中几人。都觉得眼下是否真的是末世征兆。
这并非是他们悲观,也不是迷信苍穹异变的预兆。而是基于手上诸多信息带来的判断——
不管那天上血色是否会带来灾祸,但只要此景在人心中造成了天地毁灭的概念,时间长了,就难免彻底摧毁人道秩序,到那个时候,根本不需要什么神通之力插手,天下就将大乱!
正是这种担忧,使得诸多宰执联合起来,商讨对策,不过,即便是这种局面下,依旧依稀可见派系见的争斗——
那蔡阙等许应一话音落下,就顺势说道:“现在看来,真正的威胁,是军镇不稳的局面,现在只是有部分兵卒逃亡,却已经威胁到了周围的村寨,若是等日后发展,人数不断增多,不知道会变成何等模样,一旦举军哗变,后果不堪设想!”
这话说出来后,王靖与耿赤的面色微变,知道对方是想要借机削兵权,毕竟战事渐了,北疆大片的商机,对于天下世家而言,是一块大肥肉,如今却被兵家军队垄断,难免眼馋。
何况,原本皇帝在世,看重兵改,为了避免刺激军方,所以没有大规模的裁军,虽有所限制,但总归还保持着克制,可这样的行为无疑也就触犯了世家利益。
只不过,在之前的时候,面对邱言的新军改制,世家与兵家有着共同的敌人,那世家方能有所退让。
那王靖便站出来说道:“此言未免有失偏颇,此时我等也有注意,其实那生出哗变的,多为内地的军镇,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沙场,反倒是在边疆的百战雄师,并无多少异动!”
边上,耿赤也道:“实际上,那三路新军可以说是最为安稳的地方,其中将领兵卒不见半点动摇,不仅没有被天地异变所惊,依旧还在朝着齐鲁进军,将不少顽固不愿归顺的贼军扫灭!值得一提的是,倒是贼军那边受到天地大变的影响,往往溃不成军。”
在天罡地煞的首领们决定归顺后,整个齐鲁的局势其实就定下来了,这消息同样也传到了朝中,为诸位宰执所知,只是在天罡地煞起兵后,势力扩张迅速,收编了许多其他势力,其中鱼龙混杂,就算山寨本身愿意归顺,却还有遍布齐鲁其他城池的分支没有统一共识,继续举着反旗。
实际上,就算是山寨中,其实也有不同意的头领,只是大势难为,又有那大当家出力,将异议尽数压下,几位反抗激烈的头领,干脆就被抓捕起来。
孟青宾则补充道:“新军的事情,若是能够确定的话,无疑是个好消息,这一支力量或许会成为底牌,万一其他军镇在起事端,说不得还要靠着这支队伍,去试着镇压。”
这个时候,岑帛则开口道:“不过,新军能有今日,多少说明了邱尚书的练兵之法、兵制之法是有效地,若能度过此番劫难,确实需要推广一番。”他这位新党的新掌舵,与邱言的目的并不一致,但在现阶段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