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石桥在摇,连地面都在剧烈震动,带动着地上的人都晃动起来,就好像踩着的不是地,而是船板,被波涛推动着高低起伏。
紧跟着,狂暴气流扑打过来,气流无形,但被吼声催动着,好似前赴后继的巨浪一样,将沿途的灰尘掀起,扫荡出去。
古旧城池里顿时飞沙走石。
隔着一条峡谷,邱言依旧感到疾风扑面,掀动衣衫猎猎。
狂风中,更有混乱意念参杂其中,波及到邱言身上,朝魂体渗入,在魂中激荡回响,引起还念,仿佛有人在邱言耳边大声嘶吼。
外来杂念,更令邱言的心火猛烈跳动,刚刚才融入火中的书册有要膨胀、炸裂的趋势!要邱言分出意念压制,才将之平息。
“一次吸纳八道,到底是留下了后患……”
邱言心中清楚,八道圣贤精神中,有几道未能理解透彻,这就像是一个人吃撑了一样,若是安坐不动,或许过段时间就能消化,可一旦剧烈运动,或者被人按压肚子,就有可能引发反噬。
在明白这些的同时,邱言亦对发出声音的事物生出好奇,单凭一声吼叫,就震动地面,掀起狂风,更牵连意念,怎么想都不一般。
“单凭吼声就牵连甚广,那发出声音的生灵或事物,很可能与第三关的内容有关,这一关莫非真的是不通过,就灭亡?”
想着想着,邱言循声看去,目光在古旧城池中扫荡,却没有看到什么。
这个时候,一个语调平和的声音从旁传来——
“看你的样子,应该不知道这第三关的虚实。”
说话的自然是那白昭元,他在说话的时候。并未看向邱言,目光依旧紧盯着远处古迹,淡淡说着:“士林阴面,聚集人之阴暗、杂乱,前两关要把握自我,定下心念、意念才有过关可能,而这第三关想要闯过。就不是把握自心就能度过的了。还要降服虚妄!”
“虚妄?”听到这个词汇,邱言脑子里念头翻滚,将三关内容贯通一体,想到之前的人性之恶。遂问道,“不知这虚妄如何表现?”
对于这个白昭元,邱言其实心有警惕,这个人从露面到现在,与邱言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见,都是同样的一副表情,看着他,仿佛看着一潭万年不变的深潭。有种清冷、幽深的感觉。
这种人的行为。难以预测。
“虚妄者,众生之念,不可捉摸。”回了这么一句,白昭元朝邱言点点头,“不过。既然来了,总归是要过去的,白某的道,本就要破灭虚妄,此处正是磨砺之地,就先行一步了。”
话落,其人迈开步子,踏上了摇摇欲坠的石桥,踽踽独行,行走踏步间缩地成寸,几下闪烁,就到了峡谷对面,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古城。
看着白昭元远去的背影,邱言眯起眼睛,心中闪过种种念头。
他这一次意外来到士林阴面,进行所谓的闯三关,虽说前后时间很短,但也让他意识到了其中凶险。
“不说那老人被困多年,单说第二关的幻境感悟,依照正常情形,怎么都要花上几年时间才能有所领悟,然后方能脱身,就像化茧成蝶一般,若非得了三物相助,我休想能在短时间内成事……”
想到这,邱言的注意力略微一动,集中到了右手衣袖,那袖中正有三团光辉飘荡不定——破碎幻境后,邱言魂体被光芒笼罩,而春秋笔、文宗镇纸、北冥玉盆便自发入了袖中。
“在幻境被困几年,不说对魂体的影响,单单是肉身多年无人问津,就有可能腐朽、毁灭,最终成了无根之魂,估计这也是三关难过的原因之一,不过,如陈井那般取巧,事先做好了万全准备,肉身既有守护,也有庇护,不用担心气血枯竭,想必那些参加行杏坛论道之人,也是一般……”
想着想着,邱言又回忆起从前看过的一些古书典籍上记载的事情,上面曾提到有古人突然沉睡,或者离魂疯癫几年,某一日突然恢复,然后一改从前,命运直接发生改变。
“那些人,很可能就是误入士林,或者干脆就是有心在士林阴面闯三关的人,成功后,便在史书上留下了记载,而闯关失败了的人,默默无闻,根本没人注意,当然不可能留下痕迹,甚至那位上古诸侯王,三年不鸣,而后一鸣惊人,也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而这些人的肉身……”
联系前因后果,邱言突然想到一点——
“魂出窍后,肉身就会陷入类似冬眠般的蛰伏状态,对营养摄入的需求也就有所降低了,即便没有太多的布置,也能支持很长时间。”
当然,前提是没有外敌。
“换句话来说,能迅速脱出第二关的人,才有可能闯过三关,我是因为有外物相助,而那白昭元的破关速度丝毫不下于我,看来身上也有不少秘密。另一方面,北玄到现在都未现身,很有可能还在前两关徘徊……”
一念至此,邱言突然意识到,就算文道有成,也未必不受关卡阻碍。
“虽然同样是文辟一道之人,但北玄此人颇有点完美主义的感觉,如果他进入了第二关的幻境,不将里面的所有奥秘、原理探究清楚,估计难以甘心,但这种执念,很有可能令他因痴而陷,难以脱身!”
正在这个时候,对面古城中再次传出一声吼叫,又一次引起不小阵势,但对早有防备的邱言来说,却已构不成太大威胁,他早就镇压了心火中、由九道圣贤精神构成的孙圣之典。
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