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道城隍?”
邱言的神灵本尊也一样起身行礼,随后感知笼罩过去,半空中的景象一览无余。
幽幽蓝光,凝结成一张半透明的面孔,并时刻散发着威严,凡人若是直视,便会感到双眼刺痛,心中惶恐,可神祇的感知并不受到影响,能够看个分明。
面孔清晰,五官端正,隐约间,能分辨出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一种睥睨气势,似乎根本没将大殿里的众神祇放在眼里。
淡淡的威严气息蔓延开来,很快就充斥整个阴司大殿。
凝固!
流淌在大殿之中的民愿、神念,乃至维持阴司运转的城隍神力,都在这股威压的笼罩下停滞下来!
威严!
众神祇都感到了心底泛起的震颤与威慑!就像是碰到了天敌一般,那是一种发自本能的畏惧!
“嗯?”
本尊疑惑的感受着心中恐惧,感到一丝疏离。
“怎么回事?这恐惧感来的莫名其妙,就像是强加的一样。道城隍乃是四品神灵,为何和五品的都城隍相比,威严竟有这么大的差距?连神祇都被神威压制!”
下一刻,本尊神躯内的九百九十九颗神力星辰转动起来,一丝一丝香火心念渗透出来,融为一股,解析起这股恐惧感的来源。
而另一方面,浩大的意念从泛光面孔中涌出,化为轰隆话语——
“很好!很好!很久没分神关注远宁府了,没想到当初简陋的神司,已经聚拢了这么多的神祇,银孝娥,你做的不错!想必你父亲知道了,也会感到欣慰的。”
他的声音清朗、明快,但透露着一股难测的神威,好似天空一样,给人一种晴雨只在转念间的感觉。
“道城隍谬赞了。”远宁都城隍银孝娥回应了一句,言语冷清,有种拒人千里的味道,似是一句都不想多说。
“还是这个脾气,你的父亲也是和你一般的执拗,至今都不肯任职。”泛光面孔说着,目光一转,视线有如实质的在众多神祇身上扫过。
被他的视线扫到的神灵,都是微微一颤。
注意到那两道视线,本尊及时停下香火心念的运转,收拢神力,内敛、安宁,用圣贤文章定住心神,但在视线扫过神躯时,还是有一丝惊颤自心底升起,在视线扫过去后,香火心念顿时蜂拥过去,捕捉到了那丝惊颤的源头。
“嗯?这丝惊颤虽是自我心底升起,却和神司大殿的那座屏风相连!”
本尊所想的“屏风”,正是城隍座椅后面的那座屏风,绘着山川城池、屋舍阡陌,充斥着满城的民愿念头。
另一边,扫视了一圈后,泛光面孔上下飘动,笑了起来:“虽说多为乌合之众,但也算颇具规模了,几十年的时间,能建起这样的班底,足可看出你的能力。”
最后几个字,这面孔边说边看着银孝娥。
“行了,叙旧便到此为止,你应当知道我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说着,这泛光面孔冷笑一声,猛地提高了音量:“我这次过来是受人所托,处理一些事情,追究罪责!”
话语中,那股神威越发澎湃,好似狂风过境,令众神祇神躯摇曳,连神力都被压制,迟滞、晦涩。
“银孝娥,你若自己动手将涉及的神祇打落神位,我就不再深究,也能给罗天师一个交代,他这百年间,被派到其他部洲弘扬天庭威仪,颇有功德,多少要给他点面子。”
说到这里,泛光面孔摇头叹息了一声:“可惜你父食古不化,若是愿意接受官职,你又何须顾忌一个天师。”
银孝娥并不接话,只是微微躬身,然后转身朝着黄觉、白文判走了过去。
黄觉见状,手脚发抖,却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黄觉跟前,银孝娥一抬手,就见城隍位后的屏风里飞出一枚符篆来,落入了她的手中。
见了这枚符篆,黄觉登时面色苍白,眼中的惧意喷薄而出,几乎凝成实质,神躯上下颤抖起来!
看到这一幕,本尊却是瞳孔一缩。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之前怎么感悟,都找不到文判和灶神的符篆,原来加入神司后,受册封而得的神位,其核心符篆,是寄托在外!”
他一发现这点,心中顿时翻江倒海,知道了这神司神祇、从属于天庭后的境地是何等凶险,无疑是将前途、气运都交给他人,稍有变故,反掌间就有可能被打落神坛!
这时,银孝娥覆盖着铠甲的手掌中还忙一闪,五指猛地一抓,那符篆便破碎开来。
对面的黄觉惨叫一声,神躯猛烈的扭曲,一丝一丝的青色光芒升腾起来,消散空中!
紧接着,黄觉身上光芒迅速黯淡,青芒渐褪,呈现出白光,但转眼的功夫,白光也开始褪色,他的神躯整个一震,人形不复,体格变小,后背隆起,两手前伸,身子前倾,就趴在地上。
待得白光散去,原地哪里还有什么城南土地,只剩下一道生魂,却是黄鼠狼模样,卷成一团,瑟瑟发抖。
这黄觉的本体,居然是只黄鼠狼!
“难怪黄觉每次说到护佑人类都颇为随意,原是因自身为异类,只是他毕竟心思纯善,没多少凶恶之心,更无害人之念,现在却因道城隍的一句话,就逼得都城皇破碎了核心符篆,被打落神坛!”
感受着黄鼠狼魂中散发出来的恐惧、悲戚、失落、屈辱种种情绪波动,本尊心底升起一团怒火,目光一转,视线落在那张泛光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