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直听了也笑呵呵地寒暄道:“秋大人过谦了。今日既有缘能同大人见面,那老朽便想要请大人上船,略尽地主之谊如何?还请大人不要驳了老朽的面子哟!”/p
秋仪之好奇心强,当然想登船上去看看,便斜眼瞟了瞟林叔寒和温灵娇的脸色,见他们二人也都略略点头,脸上带着同样好奇的神情,便安心说道:“在下等从未到船上取过,若有不懂规矩之处,还请老船主包涵,那就打扰了。”/p
于是几人一边说话寒暄,一边缓缓向前,不一会儿已来到一条巨大的海船前头。/p
秋仪之抬头向这条大海船望去,见这艘船总有三四层楼这样高,比旁边并排停泊的海船都要高大出不少来。又见海船上高高树立起五支桅杆,只因暂时停泊在港口之中而没有升起船帆,光秃秃直插云霄,顶端却都清一色悬挂了李家那面绣着白鲸的大红旗。/p
秋仪之见了,不禁赞叹道:“在下也曾跟着当今皇上打过几仗,当年渡黄河时候用的龙舟也上去过。可同这艘大海船比起来,那条船不过是条小舢板罢了。”/p
李胜捷听了,心中得意,说道:“渡河用的小船,怎么同越洋大船相比?据说黄河水流也甚是湍急,不过跟海上的惊涛骇浪比起来,怕是小巫见大巫了吧。”/p
身旁的李直,听秋仪之提起皇帝,倒别有一番警觉,说道:“原来秋大人在皇上身边做过事。这福分,老朽不知几辈子才能修来呢!”/p
他话锋一转,又用极自豪的口气说道:“不过秋大人这话说得也没错。这艘大海船,乃是我李家船队的旗舰,自然比别的海船要大一些。据老朽所知,无论是已经下水的海船,还是正在营造的,都没有比这艘更大的船了。”/p
“什么?船队!”秋仪之心中暗暗惊道——他之前从李胜捷不俗的气质、其父李直得体的言行、还有那老仆健硕的肌肉上,或多或少已经猜出这家姓李的人家绝不寻常,却也没料到豪富如此,居然号称拥有一支舰队。/p
然而秋仪之偷眼看看跟在自己身后的这群卫士——见他们虽然衣着并不齐整,队列也显得有些松垮,然而一个个却都是精神抖擞、昂挺胸,比起自己手下的十八个亲兵或是老幽燕道的精兵来自然有所不足;可比起江南道那些羸弱的地方节度军,则远在其之上。/p
又听紧随在自己身后半步的林叔寒说道:“原来阁下就是鼎鼎大名的海商李家的掌舵大佬,怪不得能有这样风范了!”/p
“没错!”李直听了,眉宇之间透出一股慑人的豪气来,却随即掩饰起来,“老朽一个跑船走商的,哪里能谈得上‘鼎鼎大名’四个字?却敢问这位先生是……”/p
秋仪之莞尔一笑,介绍道:“这位名头也非同小可,乃是金陵城里头有名的‘半松先生’,尊姓林,上叔下寒。”/p
“哎呀!”李直惊道,“原来是林先生,这‘半松先生’的雅号,可是要比我这老朽出名多了呢!”/p
他忽然扭头看看温灵娇,说道:“看这位小姐风华绝代,难道就是林先生的红颜知己,吴若非,吴小姐么?”/p
秋仪之又复一惊:没成想这个本应成天在海上漂泊的海商消息居然如此灵通,知道自己在江南闹出这么大动静被他知道也就算了,林叔寒这样有名的大才子名声在外也不奇怪,居然连吴若非同林叔寒的关系他也有所耳闻——这就未免有些令人骇然了。/p
却见林叔寒脸上掠过一丝不快,也不知是因李直“太过”见识太广,还是因他认错了人,说道:“这位是温小姐,不是若非,温小姐乃是……”/p
温灵娇怕林叔寒说出自己身份来,便抢先打断道:“我是秋大人的朋友……”/p
李直听了,赶忙向林叔寒赔礼道:“哦呦,原来是老朽我老眼昏花,认错人了,真是罪过罪过啊!”说着便拱手一揖到底。/p
这倒让林叔寒不好意思起来,赶紧还礼道:“这是哪里话?李……李船主何须如此惶恐。”/p
几人正说话间,已然走到这艘巨舰的侧舷,众人沿着又长又陡的舷梯走了好大一会功夫,终于登上了甲板。/p
秋仪之举目望去,见甲板又是宽阔又是平坦,上面各种应用器物放置齐整,各色人等虽然忙碌却是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就连甲板本身也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居然同吃饭的桌子差不多干净。/p
秋仪之是头回登上这样巨大的海船,不知唯独是这艘船打理得如此严整,还是所有海船均是这般做派——只知道这李直能够如此统领手下水手,那就必然有其独到之处。/p
他抬头又见甲板旁边船沿上一根根大碗粗细的黑色铁棍,心中更觉惊奇,连忙问李直道:“李船主,此物可否就是火炮?”他在天尊教的典籍中,曾经见过西域这样攻城拔寨的利器,却从未使用试制过,故有此问。/p
李直脸上也是一惊,说道:“秋大人果真见多识广,这几样东西我也是上个月才买来的。”/p
他见秋仪之一脸疑惑,赶忙补充道:“我们跑船的总免不了遇上海盗,原本都只用强弓劲弩射火箭来御敌。后来不知从哪里漂了艘兰国船过来,他们中了风暴,没吃没喝,就只好出卖船上这几门火炮来换水米。别人都觉得这东西又沉又笨,不愿购买,只有老朽还有几个闲钱,便买了下来……”/p
“那可否试用过?”秋仪之追问道。/p
“用过,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