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仪之听了,遥遥拱手道:“老前辈乃是尉迟家成了名的高手,又何苦委身于邪教教主温鸿辉呢?尉迟家同辈之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就剩老姑奶奶一个人,什么样的恩怨放不下呢?不如这就弃暗投明,回归故里、安度晚年,总比这样漂泊江湖好吧?”/p
黑衣老妪表情似乎一动,答道:“义殿下这番好意,老婆子心领了。可惜我血里有风,一声飘零惯了。更何况老婆子当年杀人太多,早就不把自己当尉迟家的人了,也谈不上什么回归故里……”/p
秋仪之听她这话说得虽然决绝,然而语气之中却带了几分似有似无的凄凉悲伤,顿觉自己未必就不能劝她回心转意,脑筋一动想好了说辞正要开口,却见那黑衣老妪身后闪出一人,伸手一指山下,骂道:“秋仪之,你少在这里巧言令色,有这功夫,还不赶紧回去料理料理后事,然后过来送死!”/p
秋仪之定睛看去,说话之人果然就是天尊教主温鸿辉。/p
于是他也回骂道:“温鸿辉,你作恶多端、自寻死路也就罢了,为何总要挑唆他人造反作乱?你自诩什么天尊教主,自己却不信教义,反要蛊惑别人,真真正正一个祸水坏坯!”/p
秋仪之话锋一转,居然又对郑贵说道:“岭南王爷,你起兵也好、造反也罢,光明正大也好、阴谋诡计也罢,我等若是斗不过你,乃是我等命术所限、才干不足,理所当然,死而无憾。可是你若勾结这邪教作乱违逆,就算功成之后,又怎么叫亿兆黎民、天下士子、朝廷臣工心服口服?”/p
温鸿辉立即接口道:“你懂个屁!成者王侯败者贼,哪有这么多服与不服?大汉国祚已近三百年,焉知太祖皇帝当年也曾依附于我圣教……”/p
“放肆!”岭南王郑贵听温鸿辉提起太祖皇帝,随即怒斥道,“太祖圣讳岂是你能信口胡说的?老夫不过留你在身边做个参赞,离了你就斗不过皇兄了么?今后再胡言乱语,小心老夫割了你的舌头。”/p
温鸿辉听了浑身一抖,说了半句的话居然硬生生咽了回去,赶紧缩回半步,推到尉迟家那位老姑奶奶身后。/p
郑贵“哼”地出了半口气,又对山下的秋仪之等人说道:“山下两位侄儿听了,从今往后你我便是对手。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不过念在尔等都是我郑家小一辈中的出色人物,有朝一日落在老夫手里,老夫或可饶你一命。好了,你们走吧!”/p
岭南王郑贵明明是自己的对手,可这几句话说完,竟然秋仪之由衷产生了几分佩服之情,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如他这样的人,居然一时也是哑口无言,想不出什么对答之语来。/p
却听郑淼高声说道:“叔王,侄儿再劝你一句,如今天术已定,非凡人可以改逆,不要再做此无用之举。如果悬崖勒马,奉上请罪奏章,以我父皇的仁德,想必还会给叔王一个富贵晚年。”/p
却听郑贵放声大笑:“哈哈哈!老夫的富贵,不用别人恩赐,你回去告诉郑荣,他当得了皇帝,我也当得了!”/p
话已至此,秋仪之觉得该说的话都已说尽,便轻轻拉了拉郑淼的衣袖:“三哥,多说无益,朝廷克日就要同岭南王府兵戈相向,我等还是赶紧回去,将岭南道的须知尽数报给皇上知道才是要紧事。”/p
郑淼叹口气说道:“这回差事算是办砸了,居然逼反了岭南王,不知回去应当如何向父皇交代呢。”/p
秋仪之听郑淼语气之中颇有几分泄气,忙宽慰道:“岭南王素有反意,不过早晚而已。这块脓包总有一天要挤的。朝廷现在虽然困难些,不过以全局之力压服岭南一隅,只要不出什么大的失误,还是蛮稳妥的。”/p
郑淼又长叹一声:“还是依贤弟计策,这就赶紧离开岭南道吧,我们多一天准备的时间,便多一份胜算。”/p
于是秋仪之招呼过赵成孝,让他带领手下军士,沿着过来时候的原路,北上往江南道方向而去了。/p
几天前深入岭南道时候,郑淼、秋仪之有意探查岭南道虚实,故而走得甚慢,前后走了有将近半个月才到达岭南王苦心营建的据点盆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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