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红薯粉条铺前,他才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她的铺面前了。
抬着眸眼,看着她在店子里忙活,心中不由矛盾起来,他多想就站在这里,静静地守着她,看着她,只要有她在,他也是分外安心的。
可是,一方面,他的心里却又充满了害怕,怕她忽然出来,看到他。
许是看的入神了,等她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恍然回神。
“你是何时来的?”梁绿珠的声音当中,掩饰不住她的兴奋。
吴修远下意识的转身要走,不知为何,此时,他再面对着梁绿珠,却少了一丝坦然。
“你怎么了?”梁绿珠跟上前几步,眸子当中充满了担忧,只怕她有个什么事儿。
“我,许是这几日做梦梦的不好,有些疲乏。”他停下脚步,实在是不忍让她担忧。
“梦到什么了?”梁绿珠笑了,没曾想,他一个大男人,也会怕噩梦。
她的笑,像是冬日暖阳一般,顿时,暖了他的身心。
他有过一瞬间的凝滞,终是道:“我娘。”
是的,他现在纠结的,还是关于他娘的事儿。
若不是为了替他娘报仇,他定然不会权衡太多,毕竟,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舍弃自己喜欢的姑娘,另外迎娶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对比于吴修远的沉重,梁绿珠确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是为了这事儿?这几日渐渐冷了,好多人都在给亡故的亲人烧寒衣呢,许是你娘也念想你了,改日我帮你选两件寒衣,我陪你一并烧给他吧。”
寒衣寒衣,那是烧给死人的衣服,越到了冬日,越是有许多人为了纪念亲人,而专程去买寒衣烧。
梁绿珠想,吴修远该是想他娘了。
“嗯。”吴修远的心中一阵触动,那乱七八糟的想法也是烟消云散了。
她总是能瞬间抚平他心中的担忧。
眼看着他只是盯着自己看,梁绿珠忍不住催促了一声:“快回去吧,早些休息,不是还有很多账本要看吗?”
“嗯。”吴修远不想将自己的心事儿透露出来,浅浅一笑,随即道:“你也是,赶紧回去休息。”
梁绿珠不迭的点了点头,眼看着他走了,这才进了屋子。
帮吴修远买寒衣的事儿,梁绿珠就不曾忘记过,忙完了之后,就当真去集市上买了两件寒衣,又嘱咐小木匠去通知吴修远,让他晚上一并来烧寒衣。
直到夜色深沉,吴修远却依旧是没有来。
小木匠将门半掩着,眼看着梁绿珠还不打算走,又看了看外头稀稀落落的人,终是难抵心中的担忧,走了上去道:“掌柜的,还不休息吗?”
“你先回去,我再等等。”梁绿珠含笑催促了一句。
小木匠哪儿忍心让梁绿珠一个在铺子里,一时之间,面上有些担忧道:“可,我还是等着您吧。”
梁绿珠看了看外头,还没有看到吴修远的影子,心里有些担忧,今日是她一早就跟吴修远约定好了烧寒衣的日子,她却迟迟没有看到吴修远的身影,只怕他今天是有事情耽搁了吧。
不忍让小木匠陪着她一起等,梁绿珠这就开口,准备让他先回去,谁曾想小木匠忽然说了一句:“二少爷来了。”
梁绿珠抬头一看,果真看到吴修远来了,脸上难控制的笑了笑,这就催着小木匠,让他先行回去。
小木匠本想说些什么,可一想来人是吴修远,却也始终没再多话。
梁绿珠帮吴修远倒了一杯水,又从屋子里拿出帮他买好的寒衣,笑道:“今日专程在集市上买的,说来,你娘该是长得貌美,喜欢鲜艳的衣服,我挑选了许久,也没看到颜色合适的。”
吴修远看着她,半响不语。
印象中的母亲从来也没有穿过一件艳丽的衣物,因为大夫人罗氏不允许,只说看着她穿的鲜艳又势必是想要做那勾搭人的事儿。
别说穿鲜艳了,就算是新衣服也是没有几件的,可是她的母亲良善,却也不曾将这些事情说给她听,只说说了之后会给他爹增烦恼。
梁绿珠见他不说话,这才发现他的脸有些红,空气当中,竟还回荡着一丝酒味儿,这种味道淡淡的,虽算不上多浓,却提醒了人他喝了酒!
“你!”梁绿珠诧异的看着他,他从来沾不得酒,也不喜欢喝酒,若不是遇上了什么事儿,该是不会喝酒的。
她就说了,今儿个他怎生这么久也不曾来,难道真是遇上事儿了?
“对不起。”忽然之间,他开了口。
梁绿珠心中一直有些担忧,好不容易等着他开口,却又听见她说了一句这话,一时之间,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让你等了这么久,冷了吧。”担忧之际,又听他淡淡的说了一句。
霎时间,梁绿珠所有的担忧都没了,原本以为他是遇上了什么事儿。
连忙摇头,她轻轻一笑:“我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儿,不冷的,店里也才刚刚忙完,不算久。”
之后又是一阵的沉默,梁绿珠察觉到他似是有心事,正要开口问他,却听见他悠悠的说了一句:“今日府上来了客人,所以喝了点酒。”
她本也想问问他为何要吃酒,见他引出了话匣子,索性就道:“冬日里吃点酒也好,暖了身子,倒不觉得冷,只是,莫要多喝才是。”
吴修远笑了笑,拍着膝盖,也不说话。
“要不,还是先烧寒衣吧。”梁绿珠率先打破了沉默,听得吴修远心中一阵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