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人走到葛老身边冷笑道:“熹妃娘娘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何况察视灾情的事怎么也轮不到后宫娘娘身上。定是这些庸医寻来的骗子。”
被他这么一说,葛老也回过神来,他以前在通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晓得一些事情,再而言之,即便真是熹妃代皇上察视灾情,这身边也该有守卫的人,怎可能一人孤身犯险。
想清楚了整件事,葛老先前那点畏缩立时消失不见,恨声地道:“到了现在还在耍花样,真是该死!”随着这句话,他拿在手里的木棍用力往下一顿,恰好击在杨太医的肋骨上,痛得他大声惨叫,冷汗直冒。
黑痣男子眼中掠过一抹冷意,复又作出一副焦急的样子道:“葛老,事情闹到这步田地,已经不能善了了,何况看他们急着逃跑的样子,朝廷定然不会来救援,咱们得马上离开这里,否则就晚了。”
“离开这里?”葛老紧紧皱着双眉,显然还没有下定决心,他们这些没病的人尚且好说,那些身患瘟疫的人便难了,要带着一道走谈何容易。
另一个与黑痣男子显然是一伙的人也趁机道:“是啊,葛老你可得赶紧做决定了,再拖下去,咱们都要没命。”
趁着他们说话的空当,容远附在凌若耳边轻声道:“昨日就是他们几人从旁挑唆引起了事端,我怀疑他们是故意的。”
凌若点头,一边暗思此事会否与那拉氏有关,一边紧张地思索着化解之法,同时目光一直盯在葛老身上,见他逐渐目露凶光,心知不好,赶紧在他们发难之前道:“本宫劝你们还是莫做蠢事得好。你们就算逃出了通州又能去哪里,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若你们今日杀了我等,纵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难逃朝廷海捕文书!”
“是朝廷不仁在先,我等只是被迫自保!”黑痣男子叫器着道,目光流露出阴狠之色。
凌若拢了鬓边的碎发迎着他们一大帮子人问道:“那本宫倒要问一句,朝廷何时不仁过?通州遭难,皇上心急如焚,连夜召集群臣议事,发放赈灾银粮,并自步军衙门、丰台大营、健锐营中抽调军士五千前往通州抢险救灾。之后,得知瘟疫肆虐,皇上又命徐太医、杨太医等人前来救治。你倒是说说,所谓的不仁在何处?”
黑痣男子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方强词道:“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休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国家大事你懂得多少;再说了,如果不是朝廷要对付我等,这个庸医做什么要急着逃跑?”
凌若心里恼恨杨太医闷声抢了她的马逃跑,并且惹出这桩麻烦事来,但眼下显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淡淡道:“杨太医他们冒险来替你们医治瘟疫,你们不思感恩也就罢了,还抢他们水粮,并出言威胁他们,杨太医一介文弱书生,当然害怕,逃跑也是很正常的事。另外你刚才说本宫来历不明,那本宫倒想问问你,你又来自何处?”
黑痣男子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眼神一阵慌乱,强自镇定道:“我打小就住在这通州府,还能从哪里来。”
“你住在通州府何街何巷,周围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又有什么人认得你?”凌若丝毫不给他停歇的机会,迭声追问于他。
“你……你问这么多做甚,就算我说了你也不晓得。”黑痣男子被她问得慌了神,目光躲闪不已。
凌若步步紧bi道:“是我不晓得,还是你根本就不是这通州府的人,而是混进来伺机引起事端,想要令通州府灾民与朝廷对抗?”
这话一出,立时引来一阵喧哗,葛老更是仔细打量了那个黑痣男子一眼,发现确实陌生得紧,又问了相熟的几人,皆说以前没有见过。因为通州府极大,相互之间不认识是很正常,所以大家之前根本没把这个当成一回事,如今被凌若问起,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们几个像是突然冒出来一样,每次叫得最凶,但从不见往前冲,总是躲在后面。
葛老眼睛一瞪,一把揪住脚步正在悄悄往后挪的黑痣男子衣襟道:“把她问的话都回答一遍,不许遗漏!”
黑痣男子晓得葛老对自己起了疑,这里是不能待下去了,不过左右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离开也不碍事了。在与几个同伙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他摸出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用力往前捅去。
毫无防备的葛老被他偷袭个正着,大叫一声,松开抓着他的手,捂着肚子踉跄地往后退,不断有血迹从指缝中滴下。
“老东西,你去死吧!”黑痣男子狞笑一声,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与跟他一道来的那些人离去,他们对通州的各道很熟悉,几个拐弯便不见了身影。
葛老身子一阵阵发凉,在退了几步后仰天无力地倒在地上,那些灾民回过神来,扑在葛老身上焦急地唤着。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杨太医趁没人注意他,手脚并用的爬到容远他们这边,成大夫等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显然心中对他一人逃命的举动恼恨不已。
容远第一时间去探看葛老的伤势,匕首cha中了要紧的血管,这样一来,一旦把匕首拔出,就会有大出血,葛老的性命绝对保不住,可是不拔也不过是拖个一时半刻罢了,同样保不住。
“咱们……咱们着当了!”葛老气息微弱地吐出这句话,脸上有深切的悔恨,如果他当时冷静一点,不要那么冲动,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他颤抖着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抓住容远的衣角,吃力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