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这句话饱含讽刺,看来这冯天德好色之名在外,已经成了人尽皆知之势了。大当家显然对吴志远的迟到颇为愤怒,说这句话时,屁股依然没有离开太师椅。
“见过大哥。”吴志远上前抱拳道,“小弟的确是外出查探了,并没有做什么寻花问柳之事,回来的晚,还请海涵。”
抱拳施礼是江湖中人的规矩,吴志远混迹江湖有些日子了,对这些礼节也是稍微有些认识,此时对大当家抱拳也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但他对初见面时的寒暄之语却不精通,同时也不知道这大当家与真正的冯天德见面时会是怎样一番情形,只能小心谨慎的说点皮毛话。
大当家脸上的怒色稍微平缓,扫视了吴志远一眼,他的脸上蒙着一块黑色粗布,只露出一双浓眉大眼,目光矍铄,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吴志远与他目光相接,甚至有些心虚胆怯。
“你的私事,我向来不过问,但是今天是我们宝林堂各分舵聚会的日子,你身为地主,不仅不出门迎接,还迟迟不到,是不是有些太不像话了?”大当家目光看向大厅,声如洪钟。
“是是是,小弟知错。”吴志远额头不禁冒出冷汗来,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这大当家既然被人称呼为“大当家”,自然坐着宝林堂的第一把交椅,万一因为这个冯天德行事不端,一怒之下对吴志远这个假冯天德施行家法帮规,那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大当家锐利的目光瞅了吴志远一眼,正要再开口说话,先前那个跑腿的小喽啰上前躬身道:“大当家,吉时已经到了。”
大当家“嗯”了一声,转身从供桌上拿起一炉香,在燃着的蜡烛上点着,对着供桌拜了几拜,毕恭毕敬的将香插进了香炉中。
与此同时,站在大厅门口处的四人将大厅的四扇门全部关了起来。
二当家没有言语,径直走到大当家身后左侧站定,吴志远一愣,但旋即反应过来,也学着二当家的样子走到大当家身后右侧,紧接着,大当家与二当家双腿一弯,朝供桌双膝跪地,吴志远不敢迟疑,也跟着跪了下来。
对着正北供桌五叩首之后,三人站起身来,大当家与二当家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吴志远心领神会,也返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宝林堂实为洪门分支,据洪门秘册所载,洪门真主为朱洪竺,军师为陈近南,大将为万云龙等人,也有传言万云龙其实就是郑成功。洪门最初起于福建,以南少林寺为主动机关。始于清朝康熙年间,后演变为反清势力,因受到满清统治阶级的围剿,洪门弟子分散各地,从而成立了不同的分支,经过时代的演变,当初反清复明的初衷已经不复存在,各分支也几经易主,良莠不齐,也有少数沦为土匪流寇。洪门正统的规矩颇多,也极为复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分支将祭拜的繁文缛节逐渐简化,宝林堂即是一例,帮内聚会也仅仅是定下吉时,对着祖宗牌位叩拜就算完了。
三人各自坐定之后,大当家扫视了一眼二当家和吴志远,表情严肃的开口道:“今天召集大家前来总舵,本来是有两件要事相商,不想事情却发生了变故。”
吴志远闻言身体微微耸动,心想,莫非他说的变故就是那个小喽啰口中所说的大事?
正暗自揣测,只听大当家继续道:“老四老五老六老七老八,这五位舵主前日傍晚一同来到海阳地界,但人还未到总舵,就无缘无故的失了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今已经过了宝林堂大会的吉时,这五人还是没有消息,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
二当家接话道:“老四和老六跟老三一个德行,都好女人那口,说不定出去fēng_liú快活去了,一时忘了时辰。”说着,他嬉笑着看向吴志远。
吴志远被他看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他说的真的是吴志远自己。
“那老五老七老八呢?”大当家愕然发问,“老五是出了名的怕老婆,他怎么会出去沾风惹草?”
这一问令二当家一时无言以对,只能默不作声。
吴志远听到这里,心里对宝林堂这五位舵主的失踪有了自己的猜测,根据目前的迹象来看,永和义庄那七副棺材中,有两副里面躺着更夫,而其余五副棺材内全都躺着一个以黑布蒙脸的人,其装扮与大当家及二当家出奇的相似。更离奇的是,那五副棺材里的人死状与宝林堂三当家,也就是冯天德死状极为相似。如此看来,那五副棺材中的死尸必定就是宝林堂失踪的这五位舵主。如果再大胆的推测,那五人与冯天德之死必定是同一凶手所为,否则死状不会如此相似。
这番推测吴志远自然只能放在心底,不能当场言明。
大厅内沉默片刻,大当家继续道:“这五位舵主的下落暂时搁置,我们先来说另外两件重要的事情。”
二当家和吴志远同时抬了抬肩膀,正襟危坐。只听大当家说道:“第一件事,是关于孙大麻子的。”
大当家话到此处,吴志远不由得浑身一震,宝林堂为何还咬着孙大麻子不放,莫非上次孙大麻子带人来把宝林堂掀了个底朝天,还没镇住他们?
正疑惑间,只听二当家问道:“上次姓孙的那个王八羔子来过我们宝林堂,不是说跟我们宝林堂握手言和,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了吗?怎么?他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吴志远闻言心中愕然,心想,孙大麻子不是说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