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军事历史>清客>65.第65章 谁家管事偏跋扈

当日傍晚曾渔回到客栈,小奚僮四喜早已等得心焦,客房里有一百多两银子要他看守呢,真是屙屎撒尿都要跑着去来,穷孩子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啊,如临大敌似的守得很紧,听先前看看到曾公子穿戴着秀才巾服骑马簪花游街,四喜很懊恼自己没能亲眼目睹少爷威风凛凛的样子,这时看到少爷回来了,果然是头戴四角方巾,身穿细葛布襕衫,腰系皂绦软巾,皂缘利落,大袖飘飘,与家乡永丰常见到的那些秀才的穿戴一般无二,这小奚僮高兴得哭了——

店主人过来向曾渔道喜,曾渔也客气一番,便叫四喜随他出去赴宴,他明日就要离开宜春,井毅和几个朋友要为他饯行。

四喜把一百多两银子装进褡裢缚在腰间,跟着曾渔到附近酒楼吃大餐,离开家乡石田差不多两个月了,数今日最快活,这小奚僮觉得往后日子乐无边了。

……

六月十三日一早,曾渔主仆二人梳洗一新,曾渔依旧戴方巾穿襕衫,他要与袁州新进学的诸生一道为黄提学送行,黄提学行程甚紧,虽然身体欠佳,还是不能多耽搁,抱病要赶去临江府主持院试。

井毅、刘行知等人先到客栈与曾渔会合,听得北门喝道声才起身赶到状元洲码头恭送宗师,黄提学勉励了诸生几句,无非刻苦砥学、毋揽词讼云云——

曾渔上前跪别恩师,恳请恩师善加调养,切勿操劳过度,要保重身体。

黄提学含笑叹息道:“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居官劳碌啊。”又叮嘱道:“曾生,你的文字火候已到,明年乡试老夫在南昌等你,往后这些日子你还得精益求精、潜心磨砺,莫要年少轻狂,进个学就飘飘然不肯专心求学。”

曾渔当然表示谨遵恩师教诲,目送学署官船顺袁水北去,黄提学要先去临江府,再按临吉安、南安府、赣州府、建昌府,回到省城南昌大约是金秋九月了,曾渔颇为黄提学的身体担心,此前他将阅卷事务委托于凌凤曲等幕僚,如今出了这舞弊大案,黄提学很多事都要勉力亲为了——

送走了宗师,诸生各自散去,曾渔回客栈向店家结了房钱,换下方巾襕衫,穿上原先的青衿,背起书箧,与四喜上路,井毅已代曾渔觅到一艘运送漆器的货船,搭曾渔主仆二人去分宜分文不收,这当然是看井毅这个新鲜出炉的生员的面子——

曾渔主仆二人上了货船,井毅立在岸边挥手道别,大声道:“九鲤贤弟,明年桂子飘香之时,我们在省城相聚,重逢一杯酒,相与细论文。”

曾渔道:“一定一定,弟若万一不能去南昌赴试,也会让同学友人带书信给元直兄。”

井毅道:“带什么书信,自己来,乡试三年一回,还有比这更要紧的事吗。”

曾渔笑道:“比科举要紧的事那可多得紧——”

井毅也笑着接口道:“是啊,贤弟尚未婚配,这个很是要紧,贤弟这次回乡,早早把妻给娶了,然后专心科举吧。”

曾渔笑着答应,只听井毅又道:“若非路途遥远、音信传递不便,愚兄还真想去永丰喝你的喜酒。”

二人长揖作别。

满载宜春漆器的货船顺流而下,船尾的曾渔看着立在码头上的井毅,心中温暖,走过一个地方结识一些朋友而不是留下一群仇人,这样道路会越走越宽。

当日午后申时末,满载漆器的货船在分宜县城东门码头暂泊,待曾渔主仆背着行李上岸后,货船便即离岸继续航行,货船的目的地是南昌。

一轮红日离西边山巅还有一竿高,炎威仍烈,青龙卧波般的万年桥跨在袁水两岸,不远处的钤岗岭树木苍翠,据说严嵩少年时曾在岭上避暑读书,这山川景致与半个月前无异,但曾渔的心情却是大不相同,这次往返两千余里的苦旅总算没有白费心力,一个读书人进学与否很关键,象他这样的家世,若不能进学那就很可能沉沦社会底层,整日为柴米油盐操心,生活的趣味也就少了——

四喜忽然叹气道:“唉,这要是能直接回乡该有多好,却要在这里耽搁——少爷,你真要给那严公子伴读?”

曾渔道:“先应付着,就是做伴读也不是现在,总要等我回乡把母亲和妞妞安置好了再说。”

四喜道:“薛名医不是说很多人抢着要做严府伴读吗,少爷把这伴读让给那些人好了。”四喜是急着回广信府,少爷现在是秀才了,看那蒋元瑞、谢子丹还怎么神气活现,而且囊里还有将近一百四十两银子,少爷名利双收啊。

曾渔道:“这由不得我,严侍郎说了算。”

四喜看着曾渔的脸色,问:“少爷总有妙计应对的是不是?”

曾渔笑道:“哪有什么妙计,无非是走一步看一步,慎重一些,不要走错路就行。”

主仆二人背着沉重的行李从分宜县城东门进北门出,这时太阳已落在了不远处的西岗外,竹树掩映、亭台错落的严世蕃别墅“寄畅园”在望,四喜问:“少爷我们是去那边园子还是去介桥村?”

女尼陆妙想光头缁衣的奇异美妙身影在心头闪过,曾渔迟疑了一下,说道:“先到园子吧,去介桥村还有二十里多路呢,就不知陆老爹还在不在园中,或许严侍郎也在这边。”

去“寄畅园”有一段是上山的斜坡路,道路五尺多宽,仅容一辆马车经过,主仆二人走在这上坡路上,偏偏后面就有马车驶来了,车夫喊着“让一让让一让”,但道路两边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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