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堵上那面的缺口!说你呢!他娘的,脑袋是不是给挤了?想让匈奴人钻口子杀进来吗——?!”

“这边,把还有用的弩机拿到这边来!快——!”

“沙子!这边快运些沙子过来!狗娘养的匈奴人,居然真的放火烧粮车了。。。!快给老子用沙土盖上去!”

。。。

团团围成一个巨大圆形的汉军车阵中,各种号令叫骂声正不绝于耳。那是汉军护粮队的队率们在各个关键位置上负责具体的指挥。面对着匈奴人排山倒海般的四面围攻,耿恭所率的这支护粮队利用粮车组成的简易营垒,加上盾牌、长戟、弓弩等兵器的交相掩护配合,在几乎无险可守的草原之上,硬是难以置信地顶住了匈奴骑兵的一轮轮进攻。

随着时间的推移,尽管汉军士卒一个个忙得满头大汗,一刻也不敢松懈地射出着一支支箭矢,或用长戟干翻一个又一个时而跃过车阵外围屏障的匈奴骑兵,可车阵之外匈奴人的数量却似乎依然没有减少一样,数也数不过来。而匈奴人发起的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势,也丝毫没有任何的消弱迹象,就好像这场噩梦将永无止息一般。

同时,随着汉军受伤士卒的不断增加,汉军的人数劣势顿时凸显出来,备用兵力很快便捉襟见肘。原本打算充足休息后、再派上一线的耿破奴等方才已然激战数番的那支出击汉军,也是连口气还没来得及喘过来,水也没好好喝上一口,便被迫再度被紧急投入到短兵相接的前线白刃战中。

但即便是这样,每名身在一线的士卒依然是左右难支,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牢牢地在这万分凶险的恶战中守住自己脚下把守的这方寸之地,使得护粮队所处的这圆形车阵,仍能在匈奴人连续不断的猛攻下继续坚守下去。。。

而眼看难以突破的阿朴扎,此刻也是逐渐急红了眼!原本还打算在杀光汉军过足瘾后,再放火烧毁这批粮草,但是一分一秒不断流逝的时间,却让其心急如焚地干脆下令一边进攻、一边开始放火焚烧汉军外围车阵上所放置的粮车物资。只是,汉军似乎已有准备一样,早早预备好了沙土,一旦见火起,便立刻将沙土覆盖、铺洒上去,总是能及时控制住火势。

随着双方的厮杀不断,半空中尽是双方往来相射的一支支利箭。车阵上好几处便于突破的缺口处,也早已堆满了战死者的尸体,一层摞着一层,殷红的血水,几乎浸透了围着整个汉军车阵的每一寸土地。而这场生死大战,却依然在继续着。。。

又连续拼杀了大约一柱香的功夫,大概是久攻不下之余,又担心已然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汉军主力随时可能会赶来杀到,且周围的同伴战死得越来越多,而刺猬般的汉军阵势却仍旧岿然不动,面对着眼前的铜钱铁壁,胸中顶着无形的巨大时间压力,就算是再勇悍的匈奴精锐,心中也难免隐隐有着愈发的动摇与不安。渐渐地,匈奴人的气势似乎终于稍稍显露出一些消退的迹象。。。

而车阵中的汉军,这时却仿佛早已忘却了时间一样,只是机械地不断拉弓放箭、奋力地砍杀着一个个企图冲入阵列中的敌军,无论己方的援军何时才能到,只要多坚持一刻,就多一分活到最后的胜算!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战线的稳固,越发得心应手的汉军士卒们尽管个个气喘吁吁,但是士气却始终高亢,似乎已然看到了坚守到底的胜利希望!

不过,挥汗如雨的厮杀中,汉军阵内中央那杆“耿”字大旗下,身为这支汉军主将的耿恭,却依然紧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甚至连一动不动的目光,都并未放在四周杀声震天的激烈战斗中,而是投向了不远处那名头戴白貂皮帽的匈奴首领处,似乎总有种莫名的担心,徘徊在其心头。。。

与此同时,再度派出了近七百骑兵为弟弟阿朴扎助战的木朵那,正手握麾下最后一支三百人的生力军,于不远处诡异地继续按兵不动。仿佛并不在意时间的流逝,与随时都可能到来的汉军主力,甚至眼看着自己苦心培养的这支精锐之师陷入苦战,却依然并不急于出手一般,一边耐心地在等待着什么,一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只见其淡定地观察着汉军车阵处的这场恶战,颇有感慨地自顾自暗暗低语道:

“昔日右校王李陵率五千汉军步卒,对战单于八万铁骑的浚稽山之战,大概,也是这样一幅惨烈的情景吧。。。”

木朵那忍不住回忆起儿时听族中老人关于那段往事的口述。当年,尚是汉将的李陵,仅率五千汉军步卒被匈奴八万铁骑重重围困,就是靠着以大车作为营垒,护卫的士卒列出阵势,前排持戟和盾,后排则用弓和弩,硬生生击退了匈奴大军的多次围攻。

掐指一算,距离当年那段汉匈之间金戈铁马的鏖战,到今日,已然过去近二百年了。但面前不远处那支汉军原地以车为阵的固守办法,却依然用的是上百年来传授下来的宝贵经验。同时,看着眼前苦苦难以打开突破口的这一场恶战,看来,这个老办法仍旧好用,令己方匈奴骑兵的冲击力难以得以发挥,处处受制。也难怪,李陵在投降之后,得到了当时单于的器重与赏识,不惜将公主嫁与其为妻。

今日,面对汉军摆出的相似阵势,木朵那同样自忖,若非用投石机等重武器,再多兵力恐怕也很难在短时间内保证彻底击破。。。

遥想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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