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这声音由远及近,最初听起来慢悠悠的,似乎并不迅速,但当到了临近之时,那声音却又变得尖锐刺耳、极为迅猛——
“小心——!”
就在众人还未意识到这呼啸之声所代表的危险之时,耿乐只听身后传来这样一声严厉的大声警告。听起来,这厉声的警告中,似乎还带着浓浓的陇西口音。可是,耿乐一时还有些缓不过神来,刚刚歪了下脑袋,打算向左回头去问问到底是谁要自己小心什么时,却只听那划空而过的呼啸声响已几乎到了近在咫尺之处,紧跟着,
耳畔便只听一声沉闷的声响:
“噗——!”
几乎与此同时,耿乐只觉得自己的整个右脸颊,好像都被瞬间喷上了一层热乎乎而又粘稠的液体。。。
惊诧之余,赶忙又转回头去看,这才目瞪口呆地发现:
被自己扶着双肩、刚刚还活生生的那名汉军斥候,竟然已被一支不知何处而来的利箭从背后射穿了喉咙!
瞬间变为空洞的眼神之中,正毫无生气地木然望着天空,伴随着其脑后白色箭羽的微微摆动,汩汩的鲜血正不断从斥候咽喉之处喷涌而出,一片殷红。。。
更为令人惊异的是,只见那锋利的箭簇穿喉而过后,又伸出了骇人的足足数寸,已经几乎紧紧地贴着此刻耿乐自己的鼻尖位置。。。!
试想,若是这一箭的力度再稍稍大上一些,或者自己刚刚没有被身后声音吸引、故而扭头离开了这一寸之距,有可能,此刻这一箭射死的,就不只是眼前这斥候一人而已了。。。
用颤抖的右手再一摸自己的右侧脸颊,果然,全是那斥候喉咙处喷溅出的淋淋鲜血。。。
转眼之间,目睹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眼前,而且还溅了自己一脸热腾腾的鲜血。不仅如此,射死其的箭簇此刻还依然直直地指着自己的鼻尖,这噩梦一般的血腥一幕,直吓得耿乐浑身禁不住颤抖不止。。。
同时,一声发自心底的恐惧呼喊,仿佛憋在胸中,想大声喊出来,但僵硬的嘴巴却不知为何,一时之间,竟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而在这时,其余汉军众士卒却无人顾得上正坐在地上、已然被吓傻了的耿乐,纷纷抬起头来,再度望向了刚刚那支冷箭射来的山坡方向——
举目望去,只见远方的山坡顶处,有一个头顶白貂皮、胯下大宛马的匈奴骑手,傲然策马立于山坡顶处,正威风凛凛地缓缓放下手中的弯弓。。。
纵然隔得还有好一段距离,但是,仅仅那一眸的对视,众人仿佛已能从心底隐隐地感觉到,在那山坡顶处匈奴骑手纯白的貂皮帽下,正有一双如鹰似虎的锐利眼睛,如同看着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一般,于居高临下间,漠然地俯视着山坡下的数百汉军士卒。。。
“可恶!这天杀的匈奴狗——!”
耿毅一见山坡上那匈奴骑手单人独骑策马而立、悠然自得间充满轻视的姿态,不由得怒火中烧,一边怒骂着,一边伸手握向了自己腰间的宝剑:
“他娘的,看你耿毅爷爷不上去给你来个碎尸万段!弟兄们,一起来,随我一同冲上山坡——!”
耿毅正欲催动坐骑,准备策马冲上山坡,但是,左右环顾一圈,却惊讶地发现,竟不见有人响应自己的号召、一同跟随,不由得更是一阵不解和心中火起,继续朝着左右的其他众士卒大喝道:
“他娘的,你们怕什么?!那白毛的匈奴狗他就只有一人而已,咱们这么多人,还怕干不过他一。。。一。。。”
说到这里时,耿毅的目光无意间再次闪过远处的山坡顶处,却立即语塞了,立在原地,张大了嘴巴,再也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只见,此时的山坡顶处,在那头顶白貂皮的匈奴骑手的两侧,无声无息中,竟又乌压压地冒出了至少上百名杀气腾腾的匈奴骑兵,正磨刀霍霍地盯着坡下的汉军。而在山坡的另一面,天知道还有多少尚未看到的敌人。。。
望着这些位居高处、且正越来越多冒出山坡来的匈奴军队,血气上涌的耿毅似乎也再没有了方才打算主动正面冲锋的万丈豪气,一时间脸色惨白,冷汗直冒。
就在这样无声无息的对峙中,又是那名头顶白貂皮帽、看起来似乎是这支匈奴军队领头人的匈奴骑手,慢慢地再次张弓搭箭。。。
尽管弓弦上的箭矢尚未射出,但是鉴于方才那支冷箭正中斥候脖颈的一箭之威,山坡下的汉军已出于本能,纷纷勒马向后撤了一步。
只是,那领头的匈奴骑手却没有将箭簇对准坡下的汉军,而是在见到汉军士卒纷纷躲闪、忍不住发出轻蔑的一笑后,继而将箭矢对准了其左前方的半空之中——
“滴——!”
只听一声刺耳的破空而过之音应声而起——!
原来,那是一支鸣镝。
而随着这支射向半空的鸣镝所发出的锐利尖叫,立于那匈奴首领左侧的几十名匈奴骑兵们,仿佛同时得到了统一的命令一般,顷刻间,纷纷催动胯下早已躁动难耐的战马,如同漫山遍野的海浪一般,从山坡高处,径直席卷而来——
“哒哒哒哒——!”
“呜啦啦啦——!”
只听那一匹匹匈奴战马的四蹄狂奔,与马背上一个个骑手呜哩哇啦的兴奋乱叫声,伴着呼啸而过的凛冽北风,仿佛死亡的召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