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风勉强笑了笑,似一不小心牵动了肩头的伤口或是体内寒气,面上痛苦之色一闪,笑容说不出的苦涩。
声音却异常坚定:“我是越风。”
“我是朱雨!”
朱雨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白寒,手腕一抖,忽地青芒一闪手中已出现一条青藤长鞭。
青藤足有一丈长短,倒刺密布,仿佛有着极强的灵性,人不动,藤自动,一伸一缩,就像一条活生生的青蛇一样闪着绿油油的光,弯起身只欲择人而噬。
白寒修长的手指正一下一下地搓着小茶杯细腻的杯身,仿佛是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才放下了茶杯,淡淡地望着他们,道:“看来你们是真的不打算说什么了。”
白寒忽然站了起来,眼神也开始渐渐凌厉,缓缓道:“都说债多了不愁,我的债主恐怕也有不少,你们既然来了我就该送你们上路,可我也总该要问问到底是哪笔债,哪路人吧。”
越风已挣扎着站起,两眼如寒芒,左袖里也寒芒闪闪,显然那里还有利刃。
朱雨扶着他一步也没有动,只是她的手握的更紧,青藤扭动的更缓,更有力。
白寒却好像并不着急,一步一步的向他们走去。
“哒,哒,哒……”又轻又缓,却好像踏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咚咚,咚,不知不觉间心的跳动竟开始渐渐暗合着它的频率。
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一种神奇的道韵。
虚空似在颤动,一圈圈涟漪荡漾。
冬晨风的心砰砰直跳,紧咬牙关,他几度怀疑自己已要暴露。
白寒还只是望着他们二人,缓缓走过去,手上一挽,一根白玉箫轻轻提在了手上。
“还不想说吗?”
越风被朱雨搀扶着,他的脸色绝对是寒着的,因为左肩的寒气已渐渐漫延了过来。
但他的眼神更冷,毫无惧意,只是眼中两点寒芒闪动,竟似有意似无意地向白寒的身后看了过去。
朱雨的道行好像比不上她的师哥,脸已变色,神情更不及他镇定,惊恐的美目左右流转,似在寻找着什么,期盼着什么。
甚至脖子微微一动想要回头去看,可她终是没有回头,身后门外只是空空荡荡的夜色。
或许她也知道,此时任何的分心都是致命的。
他们的命仿佛已被人握着。
青藤蓄势已久,轻轻的颤着。
白寒已要走到他们面前,相距已不到七步,谁也没有说话,静的有些可怕。
生死一线,一触即发。
突地,堂外传来一声清朗的长笑,彻底割碎了这奇异的寂静。
“有热闹的地方怎能没有了我……”
声音起时尚在天外,声音落处人已带着呼啸的夜风立在了堂内。
一身褴褛,一根青竹杖,草鞋破帽,蓬头垢面。
竟是一个叫花子!
白寒突地顿住了脚步,两眼死死地盯着这个花子。仿佛已忘记了眼前的越风朱雨。
越风和朱雨好像也忘记了白寒,看着这个花子,脸色已变得惨白惨白。
花子左右看了看,蓬乱的头发都快遮住了他的眼,疑惑的道:“难道我会是最先到的?”
白寒深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道:“你可能是最晚到的了。”
花子看着白寒,眼里忽然发着光,道:“哦?那我怎么不见他们的人?”
白寒道:“那或许只因为他们都很惜命,要做黄雀。”
花子掂了掂手里绿油油的青竹杖,笑道:“那我就是螳螂了?”
白寒神色一肃,道:“不,你是花子。”
花子又笑了笑,不过眼里已没有了多少笑意,道:“没错,我确实是一个花子,不是螳螂。”
不是螳螂,那黄雀岂不是要失去了出手的必要了?
或者说,他们已不必再出手。
白寒面色已肃,玉箫被轻轻的提起,淡淡光华不住流转,璎珞坠随夜风微微扬起。
似也有凉凉的夜风也在围着白寒旋转,人虽看不见,却可感觉得到,周围的空气渐渐冷了下来。
白寒前所未有的严肃,仿佛只有这个人才配做他的对手,只有这个人才是他的敌人。
这花子是谁?又有多厉害?
冬晨风初涉江湖,毫不知晓,但他也可以想象的到:这个叫花子一出现,其他人恐怕就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花子竟还在笑,一丝笑意又重新在他的眼底升起,他盯着白寒,道:“你知道我们做花子的是靠什么生活的吗?”
白寒冷冷道:“施舍!”
“对!但也不对!”
“哦?”
花子蓬乱的头发里发出两点明亮的光芒,慢慢地道:“施舍只是表象。”
白寒道:“那暗地里呢?”
夜风仿佛已吹开了他眼前的乱发,一双眼明亮而藏在神韵,一字字道:“是信念!”
白寒瞬也不瞬的盯着他的眼睛,沉默着。
他褴褛的着装,蓬垢的身形,仿佛都已在他的面前消失不见,他只看得见他的眼睛。
他们对望着,看着彼此的眼神,没人知道那里蕴含着什么。
似乎是在对话,似乎闪烁着电光。
只有夜风已停顿。
旁观者的呼吸也已停顿。
下一瞬就是天崩地裂的对决。
花子忽然提起了他的青竹杖。
白寒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动。
“铛”青竹落地,仿佛泰山突然崩塌,猛然间一阵无形涟漪冲荡向天地。
元气激荡,又突地完全定住,整个天地都好像是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