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王殿。
灯又燃起,但黑暗仍如附骨之蛆。
永远驱不散,也永远用不完。
黑暗使人本能的靠在一起,警惕又使人不得不保持着一段距离。
淡蓝色粼粼波动的水光更让人的心脏都已经变得沉缓。
没有多少人听从了心恕大师的建议,有些人已经离开了。
他们有些是修为高深,有些是结伴而来,师兄师弟合力破开法阵。
长香堂的锦袍特使,刚刚公主在时一言不发,心恕大师走后竟大展神通破开禁制潇洒的离开了。
云仙堂的杨景也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大把的破界符,轰然间破开水幕,不见了。
可他的动作太粗暴,扰乱了浑然天成的阵法,留下了一地的冰块碎尸。
也不知又有几个人偷偷的破开阵法走了,因为大殿的其它角落又有人发出了短促而凄厉的惨叫。
阵法无眼,震荡一起也不知谁会跟着遭殃。
上一声惨叫已过去了好久,此刻,高广的大殿里寂然无声。
无声配合着黑暗,在这浑然天成的阵法之下,默默地把人笼罩其中。
现在只剩下些破不开阵法的人。
他们仍是大多数。
现在,他们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到山上来?
不上山来也不会朝不保夕。
既上了山来又为什么要跟着大家一起呆在白王殿?如果自一开始就不在白王殿,现在是不是也可以去到处搜刮?
求如道宫金碧辉煌,自己却深陷囹圄一般,眼睁睁看着别人一夜暴富。
求如宫里有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
他们中有很大一部分人就是本着浑水摸鱼,大捞一笔而来的。
纵使得不到仙草金笺,也必要得些金银财宝!
他们可悲吗?
不,不可悲!
世间又有几人不是为了这些而奔波的呢?
渐渐的在这白王殿里,这些东西又把人与人之间原本保持的那一段距离慢慢的拉进了。
人与人之间又有几个人不是因为这些而凑在一起的呢?
终于有人鼓起了勇气,三五成群,不管认识与否,相约合力破开封印。
他们都很卖力,因为这的确关乎自己。
否则有其他人先成功了,自己就很有可能会被阵法反噬冻成冰块。
可他们还是高估了自己,他们也终于知道自己和那些“大人物”之间的差距。
又不幸的死了好几个人,看着满地的冰块,幸存者的心也像是被冻成了冰块。
忽然有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四处张望了一下,扯开了嗓子喊了一声:“百里航呢?”
这一声喊惊到了所有人的人,他们纷纷望了过来。
片刻间马上就有人醒悟了过来,跟着那个山羊胡老者一同喊道:“百里航,你在哪呢!”
百里航,就是百里丰辰的儿子,百里家唯一一个来到求如山上的人。
很多人都开始找他,可是四下里一无回应。
山羊胡老者身旁有有一年轻人疑道:“我记得我看见他进来了。”
山羊胡老者霍地回头,道:“那你看见他背剑了没有。”
那年轻人一怔,随后想了一想,道:“背了。”
山羊胡老者立刻追问:“是什么样的剑?”
那年轻人又想了一会,道:“用白布包着,看不太清。”
“你确定!”
“确定!”
山羊胡老者狠狠地用拳头砸了一下自己的手掌,道:“太好了,那一定是了!”
突然他又扯开了嗓子:“百里航,你给我出来!”
他刚喊出声,立刻有一个中年人叹道:“你别喊了。”
山羊胡老者一挑眉,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别喊了,凭你还想打他父亲那把仙剑的主意?”那人道,“你不配。”
“什么!”山羊胡老者本就焦急恐惧,此话一出立刻怒上心头,也不再说话突然出手,干枯的五指曲成铁钩般的爪子狠狠地向他抓去。
呲呲风声作响,他们离的并不远,一眨眼间老者的爪子就能抓碎那中年人的喉咙。
可那中年人竟连动也没动,闭着眼睛就像是在等死一样。
山羊胡老者的手突然停了,他死死地盯着那中年人,道:“你为什么不躲?”
那中年人长叹一声,才缓缓睁开眼,有气无力的道:“早死晚死岂不都一样,又何必多留这一刻两刻的?”
“你……”
中年人道:“百里航早走了,他来的目的本来就跟我们不一样。”
山羊胡老者愕然半晌,眼里的光渐渐的淡了,没了怒气,也没了生气,喃喃道:“他是为了伊老鬼来的……又何必跟我们一样留在这儿……”
刚刚活跃起来的人群也同样跟着一起没了生气。
白王殿里又陷入了一片奇异的静寂。
没有了百里丰辰的仙剑,这些人想要离开白王殿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可不离开这里就是安全的了吗?
绝对不见得!
留在这里就是待宰的羔羊,自认修为不凡的人都想尝试破开法阵,可一旦有人越过了法阵的平衡点,遭殃不一定是谁,虽然最有可能是他自己,但其他人也免不了受牵连。
那么就在这里不动,不去碰阵法不行吗?
不行!
因为你管的住自己,管不住别人。阵法无眼亦无情,别人一动很可能就是自己遭殃,所以只能自己先动!
这样的心思让所有人,争先恐后!
德高望重的人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