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晨风已分不清眼前的是金光还是金星,他只觉头中一荡,再睁看开眼时眼前已出现了一个灰衣老僧,枯瘦的身材好似弱不禁风。
可他一手托着牧羊,就像托着一根稻草一样。牧羊已经晕了,垂下的头发盖住了他的脸。
冬晨风深深吐出了一口气,他已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留下一排血色的牙印,甩了一甩,上面满是口水。
他刚甩了一下,“啪!”自己的手立刻被另一只手抓了过去。
“快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断了没有啊!”刘璃就像捧着一只刚出炉的烤红薯一样,“烫”得她根本不沾手来来回回的从右手扔到左手再从左手扔回到右手。
“断了吗?断了吗?”瞪着大眼睛,看了半天,然后就好像这只红薯终于凉了一样,长出了一口气,道:“没事没事……”
然后红薯既然凉了就很自然的握着红薯,不扔,也不吃。
她的手腕也是红彤彤的,印着冬晨风的指印,和红薯一样都是红色的可却比剥开的红薯更嫩更香,但她却没有去看一眼。
只是她手里的这只红薯却是滑腻腻的沾满了口水,“呲溜”一下就从她手里抽了出去。
刘璃愕然,抬头看去,只见冬晨风双掌合十,深深躬身一礼,道:“见过大师。”
这位心恕大师既未回礼也未倨傲,只是面带微笑,微微颔了一下首。
冬晨风抬起身也想微笑一下却已笑不出。
他凝视着心恕大师,忽然发现,这个弱不禁风枯瘦又疲惫的老和尚竟和他的师父有些奇异的相像,枯瘦只是他的外表,疲惫来自他的慈悲。
虽然自己找不到他们究竟哪里相似,或许只是因为他们都是老和尚,但那种相似而亲近的感觉却真实的存在着。
刘璃正在他背后不断的戳他,她好像是掩着嘴,支吾着道:“你看……”
冬晨风道:“我看见了。”
无论站在哪个方向都能看见,看见这白王殿中满地的尸体!
阴风阴气似乎无处不在,混合着强烈的寒意从每一个可能的地方刺进你的肌肤里。
不到一个时辰前这里还是宽阔而清凉的大殿,现在……竟变成了阴森而恐怖的停尸间!
尸体横七竖八,有仰有卧,有零散在一边,有相聚在一起,一眼望去高高低低最少有数百人之多!
求如山上大半的人竟都已死在了这白王殿中!
这是足以惊呆所有人的异变!
他们是怎么死的?谁杀的?
又是为什么杀他们?
心恕大师默然,冬晨风神色微动,俯下身仔细看了看这些死人,确定他们都已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可这里竟完全没有打斗的痕迹,有血,却早就被冻成了冰块。
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点,没有伤口!
他们是被骇死的!
面部表情都极度的惊恐,眼珠突出,嘴大张,面部肌肉紧绷扭曲。
只看他们的样子就已足够吓人了。
可是会是什么东西吓死的他们?又是什么能同时吓死这么多人!
这求如山上空笼罩着阴云,人的心头上却好像罩着一只漆黑的大手。
冬晨风轻轻呼吸,白王殿内冷如冰宫。
蓝色的光幕变得迷离而可怖。
刘璃目光下移,脚尖一动,突有一个硬硬的东西碰了一下。
“呀!”刘璃掩嘴轻呼一声,一跳一尺,紧紧靠在了冬晨风身上。
刘璃的胆子本来是很大的,杀人她有时都不会眨眼。
偏偏在某些时候,某些地方,人的胆子会突然变得很小。
比如小孩子在家长面前,再比如说身边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冬晨风完全直起身,望着心恕大师,沉声道:“大师可看得出……?”
心恕大师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他的一切表情都已留在了心里,他缓缓垂下眼,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我离开时,还不是这样。”
冬晨风道:“会是谁做的?”
心恕思索了片刻,道:“白寒……?”
“不可能!”冬晨风截声道。
心恕沉默了一下,道:“大殿里的这个阵法是他留下的,阵法只围不攻,但总会有人想要离开,能离开的自然都是修为高深的,留下的自然都没什么本事。”
冬晨风皱眉道:“然后……白寒再回过头来发动阵法攻击的那一部分,将他们全杀了以绝后患?”
心恕没有答话,只是皱眉思索,这不是无端的猜忌怀疑。
这只是一个合理的推测,白寒的确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
冬晨风摇摇头,道:“不可能。”他忽然举起蛇牌,一道青光直击穹顶,瞬间,一片光幕抖动隐隐可听见隆隆的水声,“轰!”几百根巨大的冰锥突然从四面八方刺向大殿中央,冬晨风们的立身之地。
“啊!”
刘璃一声惊叫,紧紧地抱住了冬晨风。
冰锥嘎然而止,距离刘璃和冬晨风尚有三尺有余,可那寒气缭绕的巨大冰锥遥指着人,密密麻麻遍布四周,就好像整座大殿都在压向你。
仿佛它再轻轻一动,向中间一挤,自己就会被刺成窟窿,挤成肉酱。
围脖从冬晨风怀里探出了脑袋,只看了一下,又立刻吓得缩了回去。
青光又一闪,“轰!”几百根冰锥轰然而散,局促的空间瞬间开朗,漫天尽是蓝盈盈的冰雨。
然而没人去体会此刻的美,穹顶之上蓝色水幕如雪遇艳阳,忽然消融,不到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