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不能随意出宫, 太后差人寻到蓝樟,将手信交与了她。蓝樟看完信后, 坦然回道:“医无法,蛊也无法。”
接着, 她又细细地说明了, 道是她手上有一种蛊,能够令被标记的人的标记减弱, 只要不面对标记她的人, 便与未标记之人无异。然而她也只能让人维持一个未被标记的假象,却无法将坤阴君伪装成乾阳君。
万太后得信后,又问蓝樟:若是有能够将坤阴君的信息素伪装成乾阳君的药物, 那么这药,能够与她那蛊虫一同用在被标记的坤阴君身上,使得她仍然伪装成乾阳君吗?
蓝樟并未给出确切的回答, 虽然她也觉得这一方法可行, 若是真有那样的药物的话。然世事总多变,若是她的蛊和那药是相克的,莫说助人伪装,恐怕还会害人。
两人通信到这里, 蓝樟已隐约觉出不对,小小为何要来询问她这种事呢?
然而即便再给蓝樟一百个胆子, 她恐怕也猜不到事情的真相。
对于蓝樟的担忧, 万太后十分理解, 然而眼前既已有了希望, 她便不会轻易放弃。于是,她又秘密派人送了药方给蓝樟研究,同时也送了数名死囚过去给她试药,这些都是从卫初宴那里要来的。坤阴君稀少,身为坤阴君的死囚便更少了,太后这一掏,几乎掏空了卫初宴的慎刑司大牢,然而既然是太后要的,卫初宴便办的很是妥帖。
太后很是满意,其实这也是为了卫初宴和寂儿,因此还算是便宜了卫初宴了。只是蓝樟那边的结果还未出来,她不想让寂儿有了希望又失去,便连带将卫初宴也一同瞒着。
蓝樟这一试药,便试到了九月。
起先,在看到那副方子的时候,苗医赞叹连连。她从前只是想过要为苗家那些被标记了却又被抛弃的可怜儿女寻出一种不让他们被标记影响一辈子的办法,她也的确成功了,然而她却从未想到过,原来还能用药将坤阴君的信息素伪装成乾阳君的,以此来将坤阴君假扮成乾阳君。
看着其中的几味极罕见的药材,蓝樟又忍不住惊叹。
大齐果真物阜民丰,得要多少的珍稀药材、多少的聪慧医者,才能研制出这样一副药方来啊。
她下意识地忽略了太后命人研制出这样一幅药方的用意来。她是个很胆小的人,有些事情,牵扯到官家,她躲还来不及,绝不会去细想的。
她只要把小小交给她的事情做好来便好了。
抱着这样单纯而聪明的态度,性子爽利的苗医很快地试好了药,药蛊相合果真有效,却也有些弊端,蓝樟想法子改良了药方,极力减轻了弊端,又观察了药人的反应,才告诉太后,这法子是可行的。
只是她也说明了,下蛊是很复杂的,蛊虫在未入体之前,不能离开她太远,若是小小果真需要她帮人伪装,便需那人自己去见她。
蓝樟虽然这样说,自己其实愁死了。她是为了万小小而来的,岂料来了长安也不能和小小一起,还忽然多了很多事情要做,还要见不知道是哪个贵人。
她也是有脾气的,因此等到赵寂去见她的时候,她又像先前医治万太后那般一直冷着个脸,仿佛人家欠她们寨子千八百担粮食一般。
赵寂虽然讶异于这个苗医的态度,不过这人应当便是救了母后的那南疆大夫,眼下又能帮她解决一个大问题,她也就将那种被冒犯的不悦放下,只当是人家本事好,脾气自然就古怪了些。
不妨事的。
一想到能够解决标记的事情,即便是这么一张讨债的脸,看起来都很美丽。
而且,赵寂总觉得这人的相貌很是熟悉,就像是母后常常看的那幅她娘亲的画像,这惹得赵寂盯着蓝樟看了许久。
许是因为这年轻贵人脸上的喜色太过浓郁,到了后来,便连蓝樟都无法再对她扳着个脸了。赵寂此次是悄悄来的,她听了母后的话,打扮的很是低调,舍弃了她常穿的红、黑两贵色,只穿了件灰扑扑的秋裙,多的饰物也一样没带,看着不起眼。奈何她颜色好,唇红齿白的,眼睛又水润润的,带着笑意看人时,里边好像带着小钩子,饶是蓝樟是个心性成熟的中年女子,也不由被这漂亮孩子晃花了眼,再也讨厌不起来了。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这孩子长的和蓝樟自己有五六分相似,先前蓝樟一看,便有股说不出来的亲近感,甚至,她觉得若是自己有孩子,也许便是长这样的。
而赵寂虽然并非万太后亲生的,但她是太后的姐姐所生,因而和万太后也有点相似,只是这种相似同她和蓝樟的比,便不怎么明显了,否则蓝樟若是看出来了,恐怕要被吓死。
给这贵人将一切弄好,蓝樟见她并无异常,便知道没问题了。只是不知道,这人这么年轻,又是为了什么,不惜在身体里种蛊,也要扮作乾阳君了。
蓝樟想到这里,就此打住。
赵寂如今还不能明显地觉出蛊虫的作用,但她相信母后为她寻的人。因此,当蓝樟忙完,她笑容灿烂地同蓝樟道过谢,又唤来仆人,将她此次带过来的“赏赐”尽数搬过来,几乎堆满了半个院子,惊的清贫的苗人目瞪口呆。
蓝樟惊讶过后,却也不肯要。她是为小小做事,岂有收钱的道理?事情若是传到小小那里,不定那女人如何嘲笑她,她是怎么也不愿意收下。
赵寂见她这样,心道,果真是神医,视钱财如粪土。相比之下,她倒显得轻浮了。
赵寂遂又让人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