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军事历史>大明官>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鸣惊人

方应物站在门外,但堂中的王恕老大人与那位石先生正在说话,一时间并未注意到外面。

方应物便迅速闪避到一旁,离开了屋中人的视野范围,引他到此的仆役见方应物忽然鬼鬼祟祟,只觉得莫名其妙。

方应物心里仔细盘算起来,当前有两个选项,一是抽身走人,避免与石先生碰面;二是就这样进去。

就算要进去,那后面也有两个选项,一是当面拆穿石先生勾结外人舞弊,这是热血青年该做的。但谁知道王恕对此事知情不知情?最糟糕的后果就是王恕本来是知情或者默认......

二是视若无睹,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这是懦弱怕事者的做法,要让那石先生彻底看不起或者起了警惕心。

就仿佛多线游戏一般,每一种选项都会带来不可测的后果,怎么选择还真是难以决定。不是方应物有选择困难症,实在是对各方面情况缺乏了解,所以才会犹豫。

不明白情况之前,还是谨慎一些好,方应物当机立断的转身就向大门走去。那仆役小跑着跟上方应物,疑惑的问道:“我家老爷正等着,方公子为何要走?”

方应物头也不回的答道:“你去对王公回话说,我突然心中羞愧,决定就此离去!”

仆役还是稀里糊涂的,但他也不能动手硬要拦住,只好放了方应物了走人,并赶紧奔到堂上,向大老爷禀报道:“方公子说是心中有愧,突然又离开了!”

王恕闻言便对旁边石先生笑道:“这方小子求见本官时,大概是想通一通乡试的关节。但走到半路,他又知道舞弊不妥当,有违君子正义,所以才说心中有愧。”

石先生并不知道王恕的便宜外孙就是刚才自己在仪门外望见的那个少年人,他陪着笑了几声,夸道:“年轻人自省自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方应物回到寓所时,天色已经晚了,一夜安歇无话。及到次曰,天色才蒙蒙亮,便听到有人在外面叫门。守在厢房的王英去开了院门,却发现来人是项成贤项大公子。

项成贤来喊方应物,自然是要一同去参加西湖诗社的雅集。前天夜宴时候约定好的,今曰清晨在钱塘门外汇合。方应物打着哈欠,随着项成贤出了门。

项公子闲谈道:“前夜看你说的通通透透,语中鄙夷十足,我还以为你今曰不打算去给人当捧场的背景了。”

方应物反问道:“有人请吃请喝请玩,为什么不去?左右也是无事,开开眼界也好。”

两人穿街过巷,出了钱塘门,看到有几名仆役指路。根据指引找到地方时,湖堤上已经到了十来个人。

那晚认识的引荐人傅继儒公子也在,方应物随着项成贤上去打个招呼后,便自顾自的在周围漫步一圈,赏了赏西湖晨景。

等他在回到人群时,见主事者周一元也就是前晚夜宴上坐首席的主持人,已经在人群中说起话来。“今曰之所以清晨汇集,便是为了先去武穆祠拜谒忠烈,以彰显汇聚之义也。此后从栖霞山下上了画舫,再做从容之游。”

对此方应物很意外,武穆祠就是大名鼎鼎的西湖岳飞庙。不是他不敬重先烈,但雅集游湖,不应该是属于醇酒、美色、诗词、歌乐的时光么?居然还有先去谒祠的安排,实在有些不知所谓。

众人汇聚的地点在东岸,而武穆祠在西北方向,随后一干人上了大船,离岸向西行去。

方应物抱膝坐在靠近船头的地方,目光悠然自得的环顾四望,远远看了几眼白堤和断桥。

周一元坐在当中,以主事者身份对参加雅集的士子发表演说,语气颇为慷慨:“吾辈读书人,当倡言经世济用,以天下为己任,不可做寻章摘句之老雕虫也。集社不当只有,也该有褒忠扬善、指斥歼邪,讥讽时弊,议论......”

很激扬,很正义,很大气。若无前天夜宴时的察觉,而今天又是第一次见周一元,方应物说不定要为周朋友喝几声彩,鼓几下掌。

在座士子都是各地名流,自然都有修齐治平的心气,周一元的话颇能鼓舞人心,不乏叫好者。

但方应物心里直犯嘀咕,他和别人不同,多了几百年的见识,当然感触也不一样。周一元的话,按说不该出现在普通的文人雅集上。

当今天下承平已久,民间正是繁盛时候,积弊也不像后世嘉靖、万历年间严重。相应的,文人结社是纯文学姓的,针砭时弊的现象不多。

或者说,周一元的调调,让方应物想起了一百多年后的东林、复社,只有那个时期的党社才会以政治为标榜。

东林、复社的本质是什么,方应物当然清楚。所以他听到周一元那大义凛然的口气,不像别人那样敬仰,反而起了几分嘲弄心。这姓周的领袖yù_wàng太重了,好好的一场雅集,故意扯什么政治当虎皮......

这时候,被方应物断定为西湖诗社力捧新星的邵琛也开了口,接在后周一元后面一口气做了三分钟演讲。他的意思与周一元大同小异,但多了几分引经据典,显然也是有备而来的,这又引得一阵叫好。

“好!”方应物貌似很激动的重重拍了一下舱板,“咚”的一声闷响,引得不少人看向他。

方应物兴奋的站了起来,对着舱中众人高声道:“两位说的不错,小弟我深深感同身受,以为至理!

周兄所言诚然发人深思,须知当今庙堂昏暗,众邪盈朝,我在京师时候尝闻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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