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戴奥米的面前,低下头气呼呼地问:“上尉,出了什么事?”
戴奥米神情木然,用呆滞的目光望着我,好像没听懂我说什么。我耐着姓子把话重复了一遍,他才用手指着山坡下,喃喃地说:“完了,都完了。”
“什么完了?真是莫名其妙!”我弯腰捡起他落在地上的望远镜,检查了一下,发现镜片没有破,只是沾了一些尘土。我拍干净土,举起望远镜向山坡下望去。
映入我眼帘的是几里外的战场,准确地说,是曾经的战场。在这个长三四公里,宽不过一两公里的森林空地上,听不见枪炮声,也看不到活动的人影,穿着我军制服的尸体铺满了靠近北面森林的空地,战场的中央还有众多被烧毁的卡车和坦克。
我仔细地查看着战场,发现森林的边沿拉着铁丝,德国人的战壕就在森林里,战壕中修筑有砖混结构的火力点,和众多的火炮阵地。从东到西,千多米的正面,布满了以各种各样姿态死去的苏军战士的尸体,那道铁丝前倒下的尸体更是一层层的叠了起来,可以想见当时的战斗是多么的激烈。
镜头往回拉,那些被烧得只剩下黑色框架的卡车上,整排整排的战士坐在车板上被烧成灰烬。司机们仍坐在驾驶盘旁,被烧黑成木炭。看到这一切,我顿时明白空气中的恶臭味,原来是战士们的尸体被烧焦的可怕气味。
我举着望远镜的手微微颤抖着,脑子里仿佛放电影似的,还原着这场惨烈的进攻战斗。
这支不知由谁指挥的突围部队,没有让坦克在前面开路,而是让数以千计的战士,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唱着国歌向德军阵地发起了冲击。在他们的后面,是近百辆满载着战士的卡车。结果他们成为了德国人坦克、火炮和机枪的活靶子。当步兵都损失殆尽后,坦克部队才缓慢地发起进攻,但没有了步兵掩护的坦克,战斗力大打折扣,当他们在燃烧的卡车中间绕行时,遭到了德军坦克、反坦克炮和反坦克步兵的三重打击,最后损毁殆尽。
我为那些在卡车上被活活烧死的战士们感到不值,在卡车中弹起火时,他们原本有机会跳车逃生的。但严格的军纪却不允许他们这么做,在没有得到上级允许的情况下,就跳车逃生,会被当成逃兵当场射杀的,结果只能坐以待毙。
我缓缓地放下了望远镜,连吸几口气,努力地平息自己心中的愤怒,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指挥作战的指挥员就该上军事法庭。他所发起的这种自杀姓冲锋,自杀的目的倒是达到了,攻击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徒然给德国人建功立业的机会。这一战下来,不知有多少德军官兵会受到嘉奖。
“少校同志,少校同志。”乌嘎德的声音从坡下传来,我循声望去,只见他和一名军官正在往坡上走。
“什么事?”刚才看到的一切,让我心情大坏,所以说话的口气也显得格外严厉。
乌嘎德快步来到我的面前,立正敬礼报告说:“少校同志,师部派联络官来了,让我们迅速赶到师部。”
那名跟在乌嘎德中尉身后的军官,也向我敬礼后报告说:“少校同志,师长安丘费耶夫上校有命令,让所有的师属部队,迅速向师部靠拢,有重要的战斗任务。他怕你们迷路,特地让我来为你们做向导。”
“知道了,我马上就命令队伍出发。走吧,戴奥米上尉、乌嘎德中尉。”我后面一句是对两名连长说,但他们却没有马上答应我。
我回头一看,乌嘎德正扶着才站起来的戴奥米,目瞪口呆地望着远处的战场。我咳嗽一声,提高嗓门:“戴奥米上尉、乌嘎德中尉,我们走。”
两人这才醒过神来,赶紧立正大声地答应:“是!”
部队在联络官的带领下,离开道路,进入森林,向东南方向前进。
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师指挥部的附近。我让部队原地待命,然后跟在联络官的后面,去向师长报道。
师指挥部在一个圆木搭建的木屋里,已经有七八名指挥员靠墙站着,师长安丘费耶夫上校正背着手在来回地走动。我赶紧上去立正报告说:“师长同志,第11团三营营长奥夏宁娜少校向您报告,我营奉命来到,听候您的命令。”
“怎么只有一个营,你们团长呢?”上校停住脚步,严厉地问道。
“报告师长,我营是先头营,团长和政委和后继部队应该很快就会赶到的。”
“见鬼,什么叫应该?我不要你这种带有假定成分的答案,我只想知道他们确切到达的时间。”师长似乎对我一直有成见,所以说起话来丝毫不客气。
“这个我不确定,师长同志。要知道,我只是个营长,能指挥的部队只有一个营。团的主力什么时候能到达,这是团长和政委才能给您的答案。”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是我错怪你了。”上校的口吻稍微缓和了点,他走到桌边坐下,向人群一指,说,“入列吧,少校。”
听到他的吩咐,我连忙走了过去,贴着一名指挥员站好,等待着上校发号施令。
上校坐在凳子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站起来,走到我们的面前,大声地说:“同志们,我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来,是因为明天我们师将对德国人的包围圈发起攻击,要为集团军打开了一条通道,让主力突出去。……”
“师长同志,我能问个问题吗?”左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扭头看去,发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