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受到友军将在清晨发起反攻的消息刺激,在我去睡觉的时候,基里洛夫、班台萊耶夫和谢尔比纳他们几人还围着桌边兴奋地聊个不停。
不到七点,基里洛夫就催着我到山顶上的观察所去,说想看看两个方面军同时进行反攻时的壮观景象。我虽然明白进攻区域和马马耶夫岗相距一百多公里,别说看,估计连响声都听不到,但为了不扫基里洛夫他们的兴,还是勉为其难地同意了他的请求。
走出指挥部,只见外面是一片昏暗,周围的一切都被淹没在乳白色的浓雾里。由于室外的清晨特别冷,我在裹紧军大衣的同时,低声地嘟囔了一句:“见鬼,这天气可真够冷的。”
以往去山顶的观察所,通常是我和基里洛夫或者班台萊耶夫,而今天,除了留下值班的参谋长阿赫罗梅耶夫外,基里洛夫、班台萊耶夫、谢尔比纳他们三人都跟着我来到了观察所。小小的观察所顿时被我们四人挤得满当当的,原来这里的观察哨只好到屋外,和巴斯曼诺夫他们待在一起。
等待是最难熬的,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临发起反攻的时间越来越近,可这里的雾丝毫不见稀少。旁边的班台萊耶夫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急得在屋里走来走去,同时不停地念叨说:“见鬼,这大雾如果不散去的话,那么我们对敌人目标的炮火准备就会很困难,我们的航空兵也无法行动。”
班台萊耶夫刚说完,没等我或者基里洛夫发表自己的意见。谢尔比纳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接着对我们说道:“你们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听谢尔比纳这么说,我以为他的听力好,听到我军进攻的炮声,所以也连忙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可听了半天,半点枪炮声都没听见,于是没好奇地问道:“谢尔比纳政委,我怎么听不到外面传来的枪炮声啊?”
“嗯。我也没听见身枪炮声。”基里洛夫接口说道,随即反问谢尔比纳:“对了,谢尔比纳同志,您是怎么听到的?”
“枪炮声,什么枪炮声?!”谢尔比纳不解地反问道。在片刻的停顿后,他主动解释说:“我是让你们听从伏尔加河方向传来的声音,冰块正在不停地撞击着河岸,看来河里又开始上冻了。”
虽然在这里看不到我军那泰山压顶似的进攻,甚至连进攻的枪炮声都听不到,但丝毫没有影响基里洛夫他们几人的兴致。要知道从战争爆发到现在。以往上级所下达的命令中,用的都是“挡住并粉碎敌人的进攻”、“将他们从某某城市附近击退”。而这次却破天荒地用上了“围歼”这个词,如何让基里洛夫他们不感到异常的兴奋。
他们三人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我军进攻的壮观场面时,我站在瞭望口前,望着面前茫茫白雾,脑补着以前看过有关斯大林格勒战役的电影,在我军的猛烈的炮火打击下,德军的普通官兵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而束手无策的指挥官却跪在自己的指挥部里,对着墙上挂着的圣像,不停地在胸前画着十字架。保卢斯在得到部队遭到我军猛烈炮击的消息后,及时向他的参谋长发表命令,将隶属于第14坦克军的第16和第24坦克师调往了可能遭受我军重点打击的地区。同时他还及时地给还在睡眠中陆军上将冯.威克斯男爵打去电话,向他通报了我军进攻的消息。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都上午十点了,外面的浓雾逐渐变得稀薄,我的视野渐渐变得开阔起来。三位指挥员在旁边分析研究了几个小时后,终于消停了下来。班台萊耶夫拿起电话打给了师指挥部,询问留守在那里的阿赫罗梅耶夫:“喂,参谋长同志,我是班台萊耶夫,您那里有集团军司令部转来的最新战报吗?”
我离电话机比较远,根本听不到阿赫罗梅耶夫是如何回答的,但我心里很明白,此刻崔可夫也和我们一样,在焦急地等待着西南方面军和顿河方面军传来的战报。既然连他都不知道具体的进攻情况,就更别说阿赫罗梅耶夫了。当然,我是唯一一个知道战斗进展情况的人,可惜却不能把自己的所知道的情况告诉任何人。
班台萊耶夫放下电话,遗憾地对大家说道:“参谋长说,他也没接到来自集团军司令部的任何情况,看来现在就连崔可夫司令员也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基里洛夫叹了口气后,忽然看到了站在瞭望口前,表情平静的我,便走到我的身边,试探地问道:“奥夏宁娜同志,您认为顿河方面军和西南方面军今天的反攻,能成功吗?”
不成功才见鬼了,要知道这可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伟大转折点,我心里这么说着,但表面还要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假装想了想,随即回答说:“政委同志,这次的大反攻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进攻,上级一下就投入了三个方面军,我们不光在兵力上,就连坦克大炮的数量也远远地超过了敌人,而且还牢牢地掌握着战场的制空权。您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部队还能打不过敌人吗?”
原来因为得不到确切消息,而变得垂头丧气的班台萊耶夫和谢尔比纳,在听到我这么说以后,又重新变得兴高采烈起来。
班台萊耶夫在片刻的兴奋后,郑重其事地问我:“师长同志,不知道我们明天的进攻,将在什么时候开始?”
我再一次看了看室外尚未完全散去的浓雾,随口说道:“等中午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