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牛永霞,冲着电话就是一通狂喷,对刚刚死去的公公陈汉学一通吐槽,脸上却一点悲伤之情也没有。
“啥玩意儿?丧葬费?陈峰,我可跟你把话说明了,你这酒鬼老爹的丧葬费,让你妹和你妈出!她娘俩手上都有钱,咱家可一分也出不着!”
“说起来,我这个当儿媳的就来气啊!你爸好歹也是个村支书,趁着还不老,怎么就不能跟别的支书学学,给人家办点事捞点钱,也好帮咱小年轻的还还贷款过过日子啥的啊,可他倒好,整天就知道喝酒,这回好,把自己喝死了!”
“陈峰,我再跟你强调一遍,你回来后,要是说起丧葬费的事,你就说咱家的房贷和车贷啥的,每月都是借朋友同事的钱在还呢,你要是敢出一分钱,你就别跟我过了!”
“对了,不但不能出钱,你还得查清楚你爸还撇了多少遗产,你妈要是敢改嫁,或者要跟哪个老头过日子,那这遗产,她就别想动一分!”
“行,先说这么多,赶紧请假回来吧,回来再跟你细说!”
这一通电话打下来,牛永霞那豆粒大的小眼眯了起来,又拨了亲爹牛占国的号打了出去。
“爸,我公公死了……就刚才,自己喝酒喝死的……嗯,我现在在镇医院,你也来看看情况吧……我到医院门口去接你!”
挂了电话,牛永霞又快步走向医院门口。
公公陈汉学死了,关于丧事的办理、丧葬费、以及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啥的,这里面的门道儿,牛永霞还是要请教一下当爹的牛占国的。
一百多公里外。
东江市。
一点通网络传媒公司,记者陈峰的办公室里。
“唉,老爹啊老爹,你真是让我惆怅啊!”
陈峰挂了老婆打来的电话,郁闷得叹了口气,心里很想难过一下,却怎么也难过不起来。
倒不是陈峰对亲爹陈汉学没有父子感情,而是觉得,老爹的死,死得太突然了,太没有一点实际价值了!
看看别人家的老爹,每天都是起早贪黑的拼命工作,人家图个啥呢,不就是趁着能干活多干点,多赚点,既改善了自己的生活,也帮着儿女过过日子,帮儿女还还房贷车贷啥的,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啊。
可自己家的老爹呢,贵为一村支书,也没发挥村支书的作用捞点赚点的,日子过得比普通人家好那么一点,比富户可差得远了,整天只知道喝酒,不是正在喝酒就是刚喝了酒,村里的大权都旁落到刘家富这个村主任身上了,他也一点不慌,眼里真就只有酒了啊。
想到这里,陈峰不禁苦笑,不是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么?
放屁!
明白人都知道,这话是真理还是放屁,那得看家境!
家里的父母老人,要是退休干部啥的,那就不用说了,绝对是家中的国宝,儿女们都争着抢着孝顺,比的就是谁更孝顺!
退一步说,就算父母只是普通的退休工人,也算是家中一宝啊,因为父母多活一天,就可以多领一天的退休金,父母要是身体壮实没病没灾的,每月几千块的退休金根本花不了,儿女要是有个用钱的时候,不还是落入了儿女的口袋?
这样的父母,当得起“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八字评语,哪天父母离世了,做儿女的肯定是打心底里悲痛,悲痛到满地打滚,全身抽搐,甚至用脑袋撞棺材,到这种程度都是可以理解的。
而像老爹陈汉学这样的父亲,每天只顾着喝自己的小酒,自娱自乐,逍遥惬意,也没想过自己这个儿子的房贷车贷该怎么还,没想过自己在东江打拼的压力大不大,现在就这么死了,自己还得请假好几天回老家处理丧事,你让自己这个当儿子的,怎么悲痛得起来呢?
陈峰在心里吐槽了这么多。
吐槽也只是吐槽,这些话总不能说给死去的老爹听,还是去跟经理请假,早点回家吧,陈峰惆怅地离开了办公室。
此时。
石楼村。
“什么?陈支书他……真就这么死了?”
唐小龙站在家门口,看着面前的邻居,干瓦工的李勇。
“小龙,没错,陈支书死了,听说是中午喝了一点酒,在里间的小床上睡下了,才睡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很难受,就让于振骑着三轮车,送他去医院,结果因为修路,在路上一绕远就给耽误了,陈支书一口气没上来,送到医院的时候就没救了。”
五十来岁的李勇,低声说道,“我刚才去镇医院拿药,遇上这事了,就稍微问了两句,陈支书他老婆于立秀,哭着嚷着,说是要找你理论呢!”
听到这话,唐小龙心里一寒。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接下来,自己麻烦大了!
“老李,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听于立秀么?”
一旁的唐安,皱着眉头问道。
“不是,于立秀都哭得瘫在地上了,哪能跟我说这些啊。”李勇摇摇头,“是于立秀她儿媳妇,叫永霞的。”
说清了这回事儿后,李勇便回家了,唐小龙和三叔唐安,脸色却都十分凝重。
本来,今天家里添了冰箱空调太阳能这三个大件,今天心情是极好的,晚上都打算在天井里摆一小桌小酌几杯呢。
可没想到,突然就出了陈支书这茬子事儿,谁还能高兴得起来啊。
“三叔,我摊上事儿了,我就莫名其妙地摊上了这事儿,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唐小龙苦笑着,和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