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往西沉了一沉,星子零碎,山谷空寂,又过去了一个时辰,不知道杨修夷他们眼下的情况如何了。
我边惦念着他,边继续和这女人较劲,我已经气得想用巴豆把她脸上的所有洞都给堵上了。可她的眼睛却还频频冒着凶光,嘴巴嘚啵个没完,因为夜晚森冷,她还被冻出了鼻涕,偏头就擦在了玉弓的肩上。玉弓那表情,我怀疑我再救不下她,她得自己朝前抹脖了。
我打了个哈欠,却仍不敢松懈,她也如是,边打哈欠边道:“快放了我女儿……”
我的脾气一向又臭又硬,跟我较劲我从来都不会是输的那个,如今我不得不感叹,我总算遇上了一个对手。
但结果仍是我赢了,我无意中说出石千之被归海草精拖走了,引得公孙婷尖叫:“娘!快放了她!”
蒋姨娘肯就怪了,于是轮到她们母女较劲了。也就是这较劲的功夫,我终于可以对玉弓使眼色了,两粒石头嗖的击中蒋姨娘的手腕。趁她发麻的一瞬,玉弓陡身挣开,蒋姨娘飞快去追,却被我的凌薇扇影击中,玉弓左腿随之飞踢而去,匕首坠地。
她们母女被我关进了天灵困阵里,打算等破了左显的阵法再来好好算账。关进阵法前蒋姨娘用难听的话骂我,我忍住骂回她的冲动,冷然道:“我管你女儿有什么苦衷,为了私利残害无辜,还编出那些谎话去污蔑死者,真是恶心!我确实不是官府的人,可你女儿心肠太毒。不看她领罪伏法我胸口憋得慌。你们母女好好聚聚吧,等我忙完了再来送你们去官府。”
“还有,我才不是管闲事,她杀害的那个人是我夫君的堂弟!”
她们一愣,我转身。懒得理她们了。
安置好这对母女后,我和玉弓赶忙朝石千之消失的沼泽追去。
夜色凄凄,树林里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咬的很痒,我还好点,玉弓就崩溃了。不仅如此。再往前走一段后,我们惊讶的发现,这里的古树竟然也是活的,枝桠迎风斜横,肆意乱颤。根本不是夜风所为。好在它们没有要伤害我们的意思,更像是熟睡时在慵懒的挠着脑袋。
我们不得不放慢脚步,因为害怕光亮太盛,我把中天露藏在袖子里,只露出一小截来照明。
玉弓执剑警惕的贴着我,低低道:“小姐,这里好古怪……”
我也低低道:“沈老头自己就是个古怪的家伙,这里能被他挑中设阵。自然也是古怪的了。”
说完不由被自己的话吓到,虎形山是一个,走完这个。我还得抽个时间去清规山找那老家伙的坟墓啊,古怪的事情说不定更多……
心里哀叹,但其实最令人害怕的,还是逐鹿潭。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虽然这句话我以前经常用来形容师父的脚臭。
走了大约一里地,终于看到了石千之。却不是被归海草绑缚的模样,而是被高高吊在了空中。
不止他。空中还吊满了其他东西,有骨架。有半腐烂的尸体,有动物,有妖精……
密密麻麻,数以千计,掩映在枝桠密林上,令人冷汗陡起。
我下意识就拉着玉弓后退,她结巴:“小,小姐……”
是妖怪,还是修为高深,可以瞬间碾死我的妖怪。
黑暗中似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我呼吸窒却,浑身绷紧。
就在这时,一股尖锐的骇意蓦地传入我脑中,不及细想,我左手结出护罩猛的推了出去!
一根枯藤“啪”的撞来,护罩登时碎裂。
“快跑!”
我拉起玉弓转身朝外狂奔,边跑边拉开包袱,乱翻乱扯,散了一地,终于摸到云深重英珠。一把将它捏碎,仰头吹向空中,绿芒顷刻氤氲天地,珠零玉碎,萤火纷乱。
数根古藤如似手腕般再度袭来,沾上那些绿芒后猛的缩了回去。空中散出一阵黑雾浓烟,还有极刺鼻的强烈臭味。
我腿一软,和玉弓一起瘫软在了泥污浑浊的草地上。
玉弓喘着气:“那,那是什么东西啊?”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心里慌得要死,重英露伤到它了,它若要调息,说不定现在就要把石千之给吃了!
玉弓四下望了圈,猛然惊道:“小姐你快看!这是哪?”
我调整了下呼吸,拉来包袱埋头整理,心跳慌乱,烦躁道:“刚才慌张,乱跑的时候随便过来的吧,不用怕,寻路阵多得很。”
包袱里面的巫器所剩不多了,一些重要的都被我丢在了路上,可是现在哪敢回去?
最重要的是,我压根不知道刚才那头怪物是什么,戾气煞气极强,堪比九头蛇妖,哪是我几个巫阵就可以解决的事?
沈钟鸣这老东西,你脑子的坑比九头蛇妖还多吗!
我抬头,只能去找杨修夷了。
“玉弓,你……”
就这么一转头,我刚被吓了一跳的心脏,又跳了一跳。
玉弓已经惊在一旁说不出话了,双目圆睁:“小,小姐……”
月色凄森,树影摇曳,寒鸦咕咕而飞。
我们前方是一片宽有五丈之广的沼泽,沼泽里半陷着数不清的头颅,皮肉完好,有些闭着眼睛,有些双目睁着,还有一些,正打量着我们,瞳仁有微光泛动。
除此之外,沼泽里还有大片蠕动的青丝,像是玩耍一般,不时从这些头颅上面滑过。
另一边有条河流,水自虎形山上而来,冲着沼泽边缘的污油杂泥往下流带去。
夜风倏然吹来,我从慌乱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