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他微微叹息。贴着晶壁的右掌泛出萦光,晶壁消失,他举步迈入,却在迈了一半时猛的缩了回去,俊容失色:“我靠!”
我眨巴眼睛,玉弓眨巴眼睛,萍奴眨巴眼睛,三人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愣愣将他望着。
他拍拍胸口:“吓死老子了!”目光落在我的肚子上。眼眸一愣,我抚了抚,“其实不大的,是我太瘦了。”抬起眼睛,“你要摸摸看吗?”
他又一愣:“摸?”
我扶着玉弓站起,冲他道:“来。”
他微微犹豫,缓缓伸手,就要碰到我肚子时,玉弓和萍奴一声娇喝。猛扑了上去。
他反应不慢,迅速后退,伸手接招,我大叫:“呆毛!”
“到!”
空中“啪啪”数声。呆毛绕着花戏雪编织出一团萦线,瞬间缩紧,将他缠成一团。
花戏雪摔倒在地。没好气的怒瞪我:“野猴子!你疯了!”
“闭嘴!你们把他扶起来!”
手指在他的额际,耳畔。下颚,甚至在他的脖下细细一番摩挲。却没有细纹,皮肤光洁紧致,平滑如瓷。
我一愣:“你,你真是狐狸?”
他翻了个白眼,挣了两下,身上萦线消失无影,他拍拍胳膊:“不是我是谁?”
呆毛搓着爪子:“主人,你这个没用,他挣开的太快了。”
狐狸瞟了它一眼,没好气道:“这烂阵法根本就捆不住老子。”
呆毛怒道:“吹牛!”
“谁吹牛了!我要不被你们绑住,野猴子那性子哪肯罢手?”
我松了口长气:“你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人给剥了脸皮呢。”
他看了我的肚子一眼,揉揉胳膊:“你干嘛怀疑我?”
萍奴和玉弓过来扶我,我朝前走去:“还不是你自找的,你没事闯阵干什么,不会支吾一声,我让人去接你啊。”
他皱着眉头跟来:“谁闯阵了,我知道方法。”
萍奴撇嘴:“那就是笨,肯定碰到了什么机关。”
花戏雪来岛上,最高兴的莫过于师父,当即让人去把院子里的鸡都宰了,他亲自去酒窖挑酒,嚷着要不醉不休。
我半坐在软榻上,无奈道:“你这次可要陪我师父好好下几盘棋,他常胜将军都当腻了。”
花戏雪对我的肚子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致,坐在那边一直盯着,我嗔道:“死狐狸,我跟你说话呢。”
他下巴略略轻抬:“野猴子,你很辛苦吧?”
我微撑起身子:“辛苦倒还好,就是成日没事干,无聊得紧。”
他一眨不眨的望着我的肚皮:“是不是快生了?”
“嗯。”
“名字取好了没?”
师父抱着四坛酒进门,嚷嚷道:“叫杨癫疯!”
众人哈哈大笑。
我怒道:“师父!”
师父啧啧:“你看看她,从小又癫又疯,她生的孩子肯定不得了。”
狐狸敛笑,凤目移到我脸上,认真道:“野猴子,你做好当娘的准备了没?”
我微微一顿,心虚的点了下头:“嗯……”
师父悲悯的看了我一眼,放下酒坛,张罗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来来来,大家都来吃吧。”
狐狸拾起筷子:“猴子,你不过来?”
师父没心没肺:“别管她,大肚婆嘴巴刁着呢。”
我冲他龇牙咧嘴,看向狐狸:“我身子不舒服,没什么胃口,你们吃吧。”
转过头,窗牖外月色淡白,我静静望着,一丝凄楚悄然飘出。
如若不是杨修夷,我和肚子里的宝宝绝对活不到现在。
同他最后一起的那段日子,他每天晚上都渡自身的修为晶元给我续命,我和师父查了好多古籍都没查出他用的是什么方法。可却明白,这是一种饮鸩止渴的做法,他可能真的没辙了。
烛龙一族,煞气缠身数万年,就算食遍灵芝仙草也难以医治,更别说我一介凡胎。师父说以我这样的情况,杨修夷渡我十分,我吸食三分,七分只能白白浪费。
而我能活到现在,他渡了多少给我?我不清楚,可就算他全给了我,自己油尽灯枯,我也活不了多久。师公当初那么绝决的赶我走,并用我来威胁杨修夷,师公并未做错。
而我婆婆,她在杨修夷身边有太多只眼睛,半年前,她知道此事后给我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劝我在生完孩子后寻个自己喜欢的方法安静死掉。她说我的仇人已不单单是月家仇敌,而是凡界三千亿生灵的共同仇人,总能有人杀了他们。而化劫,沧海桑田,江河行地,世人心智早非千年之前,他们明辨是非,绝不容忍恶人行道,更不会受人愚弄。相反,若化劫在世上彻底消失,凡界少了隐患,必将万世清明。
我同她接触极少,她却了解我至深,直击我心底的两大心结。虽然不能手刃仇人,可我若真死了,我绝对会走的安心,包括对杨修夷的担忧,我现在也可以放下了。
这个孩子,他来的真的很是时候,他是所有人的期待,是我的,师公的,也是我婆婆的。因为有了他,便有了对杨修夷的羁绊,至少我死后,杨修夷会因为我们的孩子而好好活着。
这封信被师父偷看了,他没说什么,红着眼眶抱了我好久,我问他后不后悔把我捡上山,被他臭骂了一顿。
现在狐狸问我有没有做好准备,我没有,我甚至都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