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是那么的平静,温柔,美丽,可是眼眸中的小火苗,已然熄灭。
而此刻,初雪的眼眸中,就是这样的。
很平静,似乎并没有什么疑问或者激烈的挣扎,可是仿佛失去了灵魂,现在的她,就好像只是原本夏初雪的躯壳,仅此而已。
庄凌钧的心不由得一痛。
他知道,那是药物的作用。
对于一个失忆的人来说,又能怎么样呢?
算了,他安慰自己,他爱的是她这个人,哪怕她失忆了,失去了灵魂的模样,他还是爱她的!
而且,她失去了以前的记忆,还会有新的记忆!
他会令她充满新的记忆!
跟他一起谱写的记忆!
“你在叫我?”初雪依旧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她觉得自己好像沉睡了很久很久,久到都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久到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是谁。
只是听见夏初雪三个字,模模糊糊地记得好像是自己的名字。
“我在叫你啊,初雪,难道你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吗?”他带着一丝心痛走了过去,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你叫夏初雪,就是夏天的第一场雪。”
“可是夏天为什么会有雪呢?”她带着无辜与惶恐的眼神看着他。
“也许那是一个美好的盼望吧。”他笑了笑,伸手去摸她的脸颊。
她的肌肤还是那么晶莹剔透,即使没有化妆都完美无瑕。
“你做什么?”她突然惊惶地往后退去,差一点在椅子上绊倒!
“我只是想安抚你。”他轻咳一声,“我想,你一定也不记得我是谁了吧。”
“不记得。”初雪努力在脑海里回想着,可是什么也没有,她到底是什么人?她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在朦朦胧胧之中,她好像觉得自己经历过一些非常痛苦的事情,却又有些什么难以忘记……很高很高的地方,落地玻璃窗……
“我是你的未婚夫。”
他的声音非常笃定,打破了初雪脑海中那些朦朦胧胧的只鳞片爪的记忆……
“未婚夫?”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可是我觉得我好像跟你并不是很熟……”
“那是因为你失忆了。”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认识很久了,你一定不记得了,你是因为帮我照顾了我心爱的爱犬而走到一起来的,而且……”他咳嗽了一声,“你父亲也同意我们的婚事。”
“父亲?”她呆呆地重复着这个词。
好陌生,好陌生。
在她之前的人生里,为什么好像根本不存在这个词?
“对,你父亲,他特意从法国回来看你的。”庄凌钧斟酌了一会儿,“过两天你情况好一点,我就带你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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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
靳霆静静地坐在一间病房里。
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被密密麻麻管子包围着的便是伊莎贝拉。
她的呼吸很微弱,但眼皮颤抖着,似乎随时都会睁开。
就在刚才,医生紧张地通报靳霆,说伊莎贝拉似乎快要醒了。
还说她以后清醒的时候可能不太多,让他快去看看她。
此刻,看着苍白虚弱,脸上的疤痕虽然已经有些消褪,却依旧恢复不到当年美丽动人的小衣,靳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他是欠了她的。
原本她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女子,只是因为喜欢他,为他付出,落到如此的下场。
他可以不爱她,但是却从来没想过要她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她还这么年轻,却只能最多再活一个月。
自己那时候为什么那么不小心呢?
又到底是谁,把华紫茜跟小衣偷偷调换?华紫茜到底去了哪里?
算了,现在想那么多也没有用。
他的心头萦绕着巨大的挫败感和绝望感,他曾经拥有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场荒谬,他失去了心爱的女人,也许也失去了唯一的挚友,他现在更是将靳氏的未来押到了危机四伏的十字路口,而一直默默等待着他的女人只能再活一个月……
他不禁抚了抚自己疲惫的脸,闭上眼,苦笑了起来。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因为他已经没有原本的冷酷锐利,也没有原本的果决冷静。因为他爱上了一个人,所以患得患失,心里知道所有的道理,却不可能不受情绪干扰控制……
突然,有一只小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轻柔地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霆……你,你不要难过……”
靳霆一惊,猛地睁开眼,便看见小衣那张憔悴的脸在他面前。
她竟然自己去掉了氧气面罩!
也许是因为已经看到了好多次,这张脸并没有此前那样令他惊悚,与之相反,更是令他同情:“小衣,你怎么把面罩取掉了?快戴上……”
“我现在可以呼吸了,不用带这个。”伊莎贝拉的声音淡淡的,很平静,却格外有一种令人心酸的味道,“而且我很清楚,我活不了多久了——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想要隔着一个讨厌的罩子跟你说话……”
“小衣……你放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会好的……你看,你现在不是醒过来了么……你要坚持下去,你要相信医生……”
“霆,你不要再安慰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她笑了笑,眼睛里却毫无笑意,“而且,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我……早就想死了,能够在……死之前有你陪在我身边……我已经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