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之内,只有李建成李元吉和刘文静三人。家将在门外守候,离着偏厅还有十余步距离。层层布列,不许任何人等靠近。
李建成原来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面孔,只是冷厉的对着刘文静,在这冷厉背后,甚或还带着一丝紧张。
今日温大雅回返,裴寂发作,终于让李渊下定最后决心。不等长安那边消息传来,就尽快起兵,不要错过李密越过方山迫向洛阳这宝贵的机会!
长安可以不管,毕竟李渊提主力以对,什么事情战场上解决吧。无非就是看两方主帅的调度,战将的本事,士卒的战力。而在北面,李渊必须要关顾一下。无论如何要守住平阳一线,防止刘武周在紧要关头突然袭击自家背后。
而北面之事,李建成都交托给刘文静在布置。在李渊面前,虽然李建成信誓旦旦,表示北线一切无虞,他也时刻关顾着自家二弟,平阳一线,固若金汤。但在李渊召集诸将齐集之前,李建成还是赶紧将刘文静召来,必须询问一句,才放得下心来!
刘文静迎着李建成的目光,在心内微微冷笑了一下。这位世子,的确算是个好主上。对各家利益,从来看重。对麾下之士,也都宽和。但在关键时候的狠劲,却是缺乏了一点。
不过,这又如何?反正打天下的,是唐国公李渊。将来世子继位,正是臣子们所盼着的那种好皇帝。
这正是大隋世家,拼死将两代天子打下的基业粉碎,所争求的那个好皇帝!
但这都是后话了,现在自己要做的事情,却是将主上的疑虑应对过去…………
刘文静神色不动,淡淡反问:“世子何出此问?”
李建成一怔就想发作,却强自按捺住了。放缓了容色,也语气平和的问道:“温大雅回返,说动李密,瓦岗军已过方山!裴玄公终于说动阿父,阿父决定出兵!可北面之事,必须要阿父放心,可二郎不是…………你那张四郎,办事情妥帖么?若是一旦马邑有变,平阳之事,可有措置?”
刘文静在心下,又是冷笑一声。
这位世子,太过于顾及颜面。虽然做出了隐瞒李世民入善阳消息的决断,并决定遮断李世民和晋阳这里的联络。却不肯出动麾下得力家将甚或是军中精锐。这事情就交给自家麾下那门客张四郎去办理此事,虽然张四郎是边地大豪出身,但一时间只能召集原来为侠少的手下,纵然人熟地熟,但能否将平阳通往晋阳的道路,完全遮断,将李世民派遣的使节全部拦住,实在是未定之天。
可是,那又如何?
唐国公就要争夺天下,谁人承袭唐国公将要夺来的天命,早早确定,对于他们这些投入唐国公麾下的人来说,正是一件好事!这个时候还在两个儿子之间优柔寡断,岂不是笑话?这事情真正闹出来了,唐国公也该明白,到底该如何做!
有些事情,他们这些属下帮忙做了,唐国公若是明智,默不作声的认可就好。这个时候反倒生事,难道不怕麾下人心散了么?
刘文静一点也不怕事情万一遮瞒不住,闹大起来。但为天下,唐国公的选择,当是显而易见!
刘文静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开口:“世子尽管放心,二郎军报,尽入世子手中。若私下有家将往还,张四郎靠得住的。他在马邑和晋阳之间贩马行商多年,山川地势,尽在掌中。麾下也尽是边地健儿,当是一切都办得妥妥帖帖。”
李建成微微点头,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然后又追问一句:“一旦有变,平阳那里的措置,准备好了么?”
刘文静点头:“已经选了将佐,奉世子之犒赏平阳军马名前往,一旦有变,就立即掌握住平阳全军。不管善阳那里两虎相争结果如何,当可稳守平阳一线,让国公西进,后顾无忧。”
李建成犹自在疑疑惑惑的想再问些什么,一直在低头摆弄刀剑的李元吉不耐烦的抬头:“大哥,不用唠唠叨叨了。既然事情交托给刘肇仁,只管让他做就是了。有功则赏,有过就抓起来问罪,老是这般,还怎么让底下人行事?现在还是多想着怎样西进长安的事情罢!我可说明白了,别想把我丢在中军,给我一个营头统带!”
刘文静微笑朝李元吉拱手:“四郎说得爽快明白。世子,既然任某行事,但为君上,就只等着赏功罚过便是。”
李建成终于缓缓点头:“也罢,肇仁,你多上些心。平阳那里不能生乱。反正二郎是自家要去的善阳,某在晋阳,如何能拦得住他?为免父亲忧心,只能遮瞒不报。就等着父亲誓师起兵,专心以对长安罢!”
接着李建成就瞪了李元吉一眼:“你就老实在中军呆着,自领一营,你才几岁?”
李元吉不服气的道:“慕容恪十三岁就领上万鲜卑铁骑了!戴着面具冲阵,打下江山。我还不如他了?”
李建成怒道:“你还不到十三!”
李元吉犹自不肯服气,跳起来道:“那又如何?比勇力,比行军打仗本事,大哥你麾下挑一员将领出来,咱们一一试过!要是不如,我连中军也不去了,就留在晋阳。要是超过,你得给我一营!”
李建成丝毫不肯让步:“这事情你和阿爹说去!”
李元吉挥拳攘臂:“说就说!”
两兄弟在那儿斗嘴,刘文静退到一边,安静等候。
终于要起兵了啊…………这乱世,终于到来!实在是让人太期待了…………
大隋的世家,撕碎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