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当然不相信柴孝和的谋略会强过徐世勣,不过他对自己也有信心,就算自己想不出足以克敌制胜的办法,至少也能分辨谁的主意可行或是不可行。
自己之所以敢放手用柴孝和而不是徐世勣,就在于自己有把握控制柴孝和,但是对徐世勣就没办法。
柴孝和的谋略不如徐,不过鬼点子不少,说不定就能给自己什么助益。
再者说来,现在也不是让柴孝和去对决徐世勣,他只要能赢徐乐就够了。
“徐世勣所言自然不是全无道理,比如离间李家君臣,就是一步妙棋。
咱们手上又有那么个现成的人选,正好拿来对付徐乐。
至于第二步,也可以用徐大的办法。
用轻骑骚扰,让徐乐疲于奔命心中生出火性,再把他引入埋伏。
不过不必用内军,而是用那些骁果降兵。
别看他们一个个饿得那副模样,毕竟都是勇健之士,稍微给两顿饱饭,就能上阵厮杀。”
李密摇了摇头,“孤也想过用骁果军。
可是他们刚刚上山不曾归心,战场上瞬息万变,一旦出个什么纰漏,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这一点臣早有考量,骁果军确实没归心,但是也不必他们归心。
这帮人还是要听自家主将的,只要控制住他们的主将,就不怕他们不听话。
咱们手里,毕竟还有那位。
到时候让他带着他的人去斗徐乐,不管谁死都是为主公除一害。”
“那人肯听话?”
“他现在不人不鬼,虽然勇力还在,也不过是个有本事的牲口,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略施小计,保管他按咱们的命令行事。
到时候用他绊住徐乐,其他人一拥而上还怕他不死?
根本就没必要用骑兵追杀玄甲骑,那些兵马和那帮绿林贼一个毛病,都是只认自家头领。
徐乐被困住,就算用鞭子赶他们走,他们也不会动脚步。
是以只要困住一人,就等于困住全军。
既然我们只要对付一个人,又何必损失自家的嫡系?”
李密听得点头,可是随后又生出一个疑问:“万一那些甲骑真的不顾主帅,又该如何?”
“那也无妨。
他们丢下主帅逃生,这支军队也等于废了,就算人还活着,也成不了祸患。
主公请想,自从徐家祖孙隐遁,天下间可曾见过这种诡异的战法?
可见这等战法只有徐家人用得,旁人学不会或是用不出。
我们只要杀了徐乐,他的部众也就没了这份本事,充其量也就是群善战甲骑。
到时候我们以大军相攻,还怕拿不下么?”
李密不住点头,也觉得柴孝和说得有道理。
徐世勣的想法或许更符合军略,但是他终究还是个武人,对于人心的考量把握不足,这方面就输给了柴孝和。
在徐世勣面前,李密始终是个虚心向学的态度,有什么意见也不敢说出来。
在柴孝和面前,就没有这个必要。
思忖片刻之后,李密道:“这个办法也有个弊端,骁果军的马都到了咱们手里,谁又肯还回去?
一群步兵要埋伏骑兵太难了,就算是绊住徐乐,也得有个时间。
他又不是瞎子,看出破绽便不肯入彀。
他们徐家世代将门,沙场上的门道,怕是瞒不过他的手眼。
与其引他入伏,不如逼虎跳涧!”
李密这也是刚刚和柴孝和说到这里,脑子里忽然生出的念头。
徐世勣、柴孝和想的都是如何诱杀徐乐,没想过李家逼死徐乐。
如果自己的计谋得售,那么徐乐就面临腹背受敌的情况。
他如果是赌一口气出阵,肯定会被自己的大军所淹没。
他要想活下去,就只能投奔瓦岗去搏一线生机。
如果能把这么一员虎将收入麾下,再把瓦岗骑兵也练成他手下玄甲骑那般模样,这天下何处不可去?
李渊虽然号称仁厚,可自己何尝不是当世孟尝?
这些桀骜不驯的绿林人我都能摆弄过来,还笼络不了一个徐乐?
柴孝和也不曾想到,李密居然比自己想象的胆子更大,不单是想要吃掉徐乐所部,甚至想到要设法把他收入军中。
连连摇头道:“使不得!徐乐手刃翟让,玄甲骑灭了翟家满门,瓦岗上下和他乃是不死不休的过节。
旁人都有得商量,唯独此人和山上军将不共戴天。
若是主公将他收入军中,那些人怕是都要反了!”
“笑话!战场厮杀生死难免,这又算得了什么仇恨?
如果这种事也要算作仇恨,那么只要是吃武夫这碗饭的,就只能没完没了的杀仇人或是等仇人来杀,天下哪还有太平可言?
当日大隋扫荡天下,杀的人可曾少了?
那些人的子弟后辈,照样在大隋为官,也没看哪个为了这种事谋反。
他们如何看待徐乐是他们的事,孤只要这员虎将为我大魏所用,这就是大局!”
柴孝和心思敏捷,马上猜到李密心思。
他之所以想要收服徐况。
瓦岗兵马虽多,但是主力上依旧是以瓦岗旧部绿林军为主,麾下能杀善战的上将,更是瓦岗出身,李密的心腹并不多。
有限的几个人,也很难和瓦岗军将颉颃。
因此徐乐越是被瓦岗敌视李密越是满意,这个人在瓦岗军将眼里落不了好,就只能亲近李密,把这么一头猛虎变成自己的家犬,对李密而言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