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养兵还要给执必部缴纳足够的贡赋,刘武周过的是什么日子不问可知。
柴孝和之所以有把握让刘武周听从自己指挥,除了这座汾阳宫大礼之外,再就是粮食!不管刘武周是虎还是狼,军粮都是缰绳。
只要缰绳在手,就不怕他不听话。
其实柴孝和很清楚,刘武周这番模样,连一成都不能信。
彼此之间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真以为能靠着交情让他卖命,那纯粹脑有贵恙。
跟这种人打交道就把利益摆出来,接下来就是谈价码。
“某在离开瓦岗之前,就听主公讲过。
刘鹰击当今虎将,恒安甲骑无双劲旅,便是与青狼骑厮杀,也是势均力敌不分伯仲。
如今再得了汾阳宫中所藏甲杖,更是如虎添翼,普天之下谁人可当一击?
有此精兵强将,这天下怕都是囊中之物。”
“莫说笑,千万莫说笑!”
刘武周如同乡下老农一般,诚惶诚恐地摇头,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也不怕柴大笑话,咱如今比叫花子也强不到哪去。
那么多张嘴找咱要吃要喝,偏偏马邑又是那么个穷地方,俺拿什么养活儿郎。
有时惹急了,俺都恨不得自己跳到锅里,好歹也算是对得起兄弟。
连饭都吃不饱,哪还谈得上天下。
至于这些甲杖……实不相瞒,和那些小娘一样,都是人家突厥人的。”
他压低了声音,身子靠近柴孝和:“这班胡儿是什么德行,你老哥心里有数。
若没有甜头谁肯卖命?
再说此番为了对付李渊留在这的一府精兵,更是请了阿史那大汗的金狼骑助战。
他们是什么价钱,您心里也有数。
金狼骑……真他娘好像是金子做的。
没有这些兵器财货,阿史那大汗又怎么肯来?”
“某也听说了。
阿史那是个有名的吃人不吐骨头,不光对咱们狠,就连自己人也不放过。”
“可不?
前者执必部向阿史那拆借了战马辎重,当时倒是痛快,可是你猜怎么着?
过后算起账来,活脱就是个地主老财。
执必家为了这笔债,险些就……”柴孝和微微一笑:“还不多亏了刘鹰击?
你帮他们发了大财,执必家才保住自己的青狼大旗。
此番助你,也是应有之义。”
“这班胡儿哪懂这个道理?
他们眼里就只认钱粮女人,哪有什么交情,入娘的,一帮混帐!”
柴孝和等到刘武周骂完才继续说道:“都是突厥人,阿史那黑心,执必家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此番出兵自然也是要有回报,如此看来,这汾阳宫藏怕是填不满他们的胃口。”
“那又能如何?
横竖就是这些东西,多余的就算拆了我的骨头也是没有!再说执必家出阵为的也不是钱粮女人,而是他们家的少汗……”刘武周略作停顿,两眼紧盯着柴孝和,语速放慢一些,一字一句传入柴孝和耳中:“执必贺老了,已经没了当年的狠辣,变成了个护犊子的老混球。
此番柴大许了他能救出执必思力,他便宁可倾家荡产,豁出老脸不要向阿史那借了这五百金狼骑。
倘若是最后救不出人,又或者救出来的是具尸体,他们恐怕不会答应。
也不怕柴兄笑话,咱虽然有交情,可要说让某到时候去扛金狼骑,怕是不大方便。”
“刘鹰击多虑了。”
柴孝和表现得反倒很是大方,于生死仿佛根本不在意:“某既然说能救出执必少汗,自然就有把握,否则不用刘鹰击为难,某自己抹了脖子给执必家出气!不过某有些地方想不明白,刘鹰击当世英雄,想当初带着恒安甲骑和执必家一刀一枪的厮杀,那也是刀枪林里滚过来的好汉子,现如今怎么怕突厥人怕成了这副德行?
执必思力不过是塞上一纨绔,有什么了不起的?
此番我瓦岗军不惜损耗血本,刘鹰击亦是精英尽出,难道就为了救一个执必思力?
就为了一个楼烦郡?
你要是真就这么想,别怪我看不起你!半点雄心壮志都没有,算什么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