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严已经在她犹豫的间隙绕到副驾驶那边替她开了门。
“下车吧。到了!”
夏雨没辙,只能跟着下去。管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可她穿的是一双浅口细跟皮鞋,当时也没留意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石子路,结果一时没站稳人就崴了一下。
沈严适时从后面托住她的腰。“小心点。这里地势不平”
夏雨打开手机上的电筒功能,往地上照了一下才看清大致情况,何止是地势不平啊,路面上都是碎砂石和半人高的荒草,而周边堆了成堆的砖头和已经生锈的钢筋,还有一些废弃的建筑材料,像是一个停工了很久的工地。
夏雨稍稍站稳脚,“你大晚上带我来这到底干什么?”
又或者说,他们两兄弟到底谈了什么,让他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半夜三更的将自己带到这里来。
夏雨有些后悔了,刚才干嘛要出来,直接说自己头疼,他还能将自己从床上给抱出来。
沈严不回答,只是轻轻揽了下她的腰:“走吧!”
两人大半夜开着手机的灯光走在一片荒草重生的砂石地上,脚下是细碎的砂石声,夏雨的鞋跟又高又细,每走一步都得担心陷在石头里面拔不出来,只能把重量都依附在沈严身上,所以一路走过去都像主动被他抱着。
这么熬了大概几百米,沈严终于停在一栋楼房前面,“到了!”
夏雨抬起手机照了照,面前分明是一栋废楼,还挺高,应该有二十来层,主体结构已经搭好了,但墙体和窗户好像都没有封闭,矗立在面前像是一个身上留着许多窟窿的庞然大物,而每个窟窿里面都黑漆漆一团,还往外透着风。
夏雨无语地皱了下眉。
“来这做什么?”她似乎一路都在重复同一个问题。
沈严笑了笑,“上去!”
“上去?”
“对,爬上去,爬到顶上你就知道了!”
大半夜开了一百多公里到了城南,穿着七八公分的高跟鞋爬到一座烂尾楼的楼顶,这也算是夏雨25年的人生里面为数不多的做得比较疯狂的事情之一了。
夏雨没夸张真的瘆得慌,荒郊野外,一座不知被废弃了多久的孤楼,没有电梯,没有灯,墙体里都灌着风,她就那么被沈严半哄半骗半胁迫地爬到了最高处。
最高处整层架空,只搭了支撑主体的柱子,爬完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被沈严整个揽住,他再从后面轻轻蒙住了她的眼睛。
夏雨一愣,“干什么?”
“往前走!”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夏雨只能照办,探步往前挪,感觉到穿堂的风从对面吹过来,撩起她的头。
也不知走了多远,直到身后男人稍稍倾身,在她耳边说,“好了,睁开眼睛!”
他的手放下,夏雨缓缓弹开眼皮,却在接触到光源的那一秒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眼前一片金色流光,千楼万宇点缀在弯弯绕绕的流光中间,而夏雨正以俯瞰的姿态傲视这座城市,所有一切像是在她眼底打开的辽阔画卷,霓虹万千,星辰点点。
“好漂亮”夏雨忍不住出惊叹。
沈严勾着唇笑,走至她身边与她并排站立。
“这里是s市最高的地方!”而他此时带这女人站在这里,将一切都踩在脚下,俯视整个s市。
夏雨闭起眼睛轻轻吸了一口气,耳边风声徐徐,而被一直揉压的心脏好像在那一刻无限舒展开来,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
“你怎么会现这个地方?”
沈严不觉低头苦笑一声,应该是十多年前了,他还没初中毕业,住校,一个月只回去一趟,却因为某件事和家里闹翻,一怒之下便大晚上从那座大宅子里跑了出来。
算是离家出走吧,他独自走了四个多小时,最后走到这里,当时这座烂尾楼还没有建起来,可因为地势高所以可以看到大半个s市的夜景。
十几岁的少年便蹲在这块荒地上独自坐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东边的朝阳将第一缕阳光盖到他身上,大概没人知道当时沈严的感觉,仿佛茫茫荒原一样的世界,他周遭空空一片,没有人,没有爱,没有陪伴和希冀,好像被所有人遗弃了,绝望无助的时候睁开眼睛,却刚好看到那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