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延回很失礼的在晚饭之前来拜望安国公。
距离晚饭还有点时间,安国公没有文官那种寒暄客套、弯弯绕的习惯。小厮进来禀报说“韩相爷到了”,安国公出去迎接的时候,顺便就让人通知叶欣颜过来。
韩延回这老家伙指定是来找自己孙女请教事情的,只听孙女在御书房的那些见解,就足够那老家伙想的脑仁儿疼了。
想他还是因为便利,拽着孙女,听她解说了好半天,才稍稍明白了她的意思。
国公府的待客厅,安国公和韩延回分宾主落座,刚刚奉了茶,客套几句,叶欣颜就到了。
韩延回听下人说叶大小姐在外面,立时心中妥帖不少。以前没和安国公私下打过交道,所知不多。这时看来,安国公不但狡猾不羁,却也是个行事利落之人。
他是会意的冲着安国公拱了拱手,以示感谢。
他原本还想再寒暄几句,就开口对安国公说,想见见叶大小姐呢。没想到安国公如此干脆,只怕他没进门,安国公派去请叶欣颜的人就往后院去了。
叶欣颜进门,先给两人见礼。
安国公摆摆手,先把待客厅伺候的下人挥退,才对叶欣颜说道:“自己家里,韩相爷也不是很见外的人,一旁坐吧。”这老家伙若是很见外,指定不能登门向一个年轻女子请教。
叶欣颜看着很是恭顺的谢过,在安国公下首位置坐下。
韩颜回看一眼安国公,再看一眼叶欣颜,似乎在思忖如何开口。
叶欣颜看在眼里,转向安国公,“祖父,不知您找孙女来,所谓何事?”
安国公满意的点点头,还是自家孙女聪慧过人,又大方得体,能看出他懒得花时间应酬韩延回,又能在言语间不显出急于打发人离开的意思。
他看向韩延回,那眼神就是告诉韩延回:这是我孙女给你问话的契机呢,还不赶紧的抓紧时间说正事?
韩延回冲安国公笑了笑,然后看向叶欣颜,郑重道:“叶大小姐身具大才,大小姐前些日子在御书房说的那些话,还有今早递上来的条陈,令老夫大开眼界,很有顿悟之感。”
安国公听着,瞬间瞪大了眼睛,这夸赞……太过了吧?韩延回这老儿到底揣的什么心思,如此夸赞自家的孙女,不知是否包藏祸心?
叶欣颜则有些汗然,她不自在的干笑两声:“不敢当,相爷您过奖了,那些小妇人不过是做生意赚银子的一点小心思,实在当不得相爷如此赞誉。”
她是真的不敢当,真正论起来,她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仅仅把后世的一些见闻和那些经过几十年、几百年历史印证过的东西拿到这里,在这个时代展现出来,仅此而已。
她之前听江一凡转述瑾融的话,已经就很不好意思了,这时听韩延回把这些话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心虚的几乎要撑不住面子。
“安国公和大小姐都是爽快人,老夫就直言、说正事了。大小姐条陈中说的那个专利法,这是从未有过的新东西,想写进律法有些难度。虽然都是朝廷的官员,可不见得大家都能明白其中的道理,需要说服很多朝臣才行。”
叶欣颜认真的点头,“小妇人明白。”
历来想做前所未有之事,总会困难重重。专利这件事若是之前没人提及,也不会有人看到其中的利益。这时正式摆出来,只怕很多有势力的人和家族就会持反对意见,不愿意让匠人的利益得到保障。
更会有小心眼的官员,为了保住他们读书人的崇高地位,会颠倒黑白,据不认可专利保护能促进社会发展。
“大小姐非是寻常女子,老夫不瞒叶大小姐。把专利保障写进律法,虽然有难度,但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日后若是出现了效用很高的器具,类似于叶大小姐研制出的那几种器具,这些器具用起来事半功倍,有着莫大的商机。巨大利益在前,只怕就是有律法保护,也不见得能阻挡权势滔天之人伸出黑手。”
韩延回说完,目光灼灼的看着叶欣颜。说实话,他有点怀疑叶欣颜能有办法。可是,既然这个提议是她说出来的,那么、也许、有可能她也有些想法呢?
叶欣颜则在心中暗自估量,瑾融和韩延回的组合还真不错。韩延回虽然也有多年官员狡猾和倨傲气质,可也真是个想做实事的官员,着实想把这件事情办成。
“这就要看朝廷推行专利法的决心有多大了。朝廷科考取士,其利益牵扯不可谓不大。可是,几个朝代推行下来,却依然能保持少有的清明。只要有决心,总能保证执法力度的。”
韩延回面有难色,说道:“这个说的是,可是,科举那是朝廷取士为官,参加科考的都是读书人,读书人清贵。”
面前的女子似乎不太看得起读书人,而他这两句话说的是读书人地位崇高,所以全天下都认可科举可以用重典。
可事实就是事实,韩延回的话顿了顿,继续道,“而专利法保护的则是匠人的财产,是钱,实在不能等同。科举舞弊自来是不可触碰之罪,也是唯一的重法严责之事。若是重法用的多了,只怕也就没有重法了。”
这倒是真的,法不责众基本也就是这个意思了,保护一个项目和保护两三个项目的力度自然不一样。
更何况,靠双手劳作吃饭的人,自古以来都不如靠动脑子吃饭的人有身份。别说古代,就是现代也一样。
“不是小女子危言耸听,这专利法实施的效果,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