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晌时,尹氏往国公夫人院子那一通路走的霍霍生风,很是闹出些声势来,府里几乎人人知道,那丫头自然也不会隐瞒:“大太太下晌时去了国公夫人院子,求国公爷和夫人允她和离。不知事情谈的怎样,大太太从夫人院子里出来,就略作收拾,回娘家去了。”
“这个贱/人!”叶宏阳立即怒了,觉得他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战,气得一蹦三尺高。
那不知好歹的贱/人,她以为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吗?还和离,走出叶家家门,她就是凄苦终老的命!
叶宏阳怒极,那贱/人怎样他无所谓,可是他还没嫌弃她不能生养,她竟首先提出和离,这不但是藐视他,而且还是不知好歹。不明真相的人会以为是尹氏高高在上的嫌弃了他,他日后出得门去,岂不是抬不起头来?
刚在炕上坐定的叶宏阳立即穿鞋下地,顾不得丫头和莺儿的追问,一阵风似得往国公夫人的院子而来。
一路无阻进得房门,见安国公和国公夫人正坐在炕桌两边说着什么,钱嬷嬷和两个丫头在一旁候着。
安国公听得丫头的急报声,还有叶宏阳的脚步声进来,一双厉眼在叶宏阳身上扫过。
叶宏阳现在正在气头上,对即将面临的状况还不自知,一屁股坐在一旁的锦凳上,怒气冲冲的问道:“父亲,那不知好歹的贱人,您怎能就那么放她回去?就算放他回去,也是咱们叶家休她出门,哪容得她和离?”
安国公憋了一下午的火气,没处发泄,还好孙女临走时让他吃了个定心丸。可是,他这不开眼的儿子,居然不识相的找上来让他上火。
安国公眯了眯眼,缓缓问道:“你待如何?”
国公夫人刚才一直在宽慰安国公,本来老头子已经有了舒缓,这时见他又有发火的迹象,连忙给叶宏阳使眼色,想止住他接下来的话。
怎奈叶宏阳根本不做理会,继续怒道:“儿子这就给那贱人写一份休书,她一个绝了子嗣的妇人,安国公府能容她这么多年,她不但不知感激,反而如此让儿子丢脸。既然她不要脸面,儿子就给她写一份休书,言明她无子、善妒、有恶疾……”
没等他把话说完,安国公已经抄起手边的茶杯,一杯热茶泼在叶宏阳脸上,烫得他“嗷”的一嗓子跳了起来。
“父,父亲,你这……这是做什么?快快快……狗奴才,还不快拿冷水来,烫死爷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安国公如寒冰般的脸色,吓得屋里的丫鬟一个都不敢动。钱嬷嬷瞄了安国公和国公夫人一眼,见两人没给丝毫示下,也就没动。
叶宏阳本是闭着眼睛乱叫,几嗓子喊过,见没人过来服侍,面上感觉似乎也没有想象的严重,也就睁开眼来,正对上安国公寒冰一样的眼神。
他既惊且怒,痛心质问:“父亲,您因为一个外姓妇人,竟然如此对待儿子?”
安国公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语气依然缓慢:“我和尹隆战场上杀出来的生死交情,才结成儿女亲家。你可以不喜欢尹氏,也可以喜欢别的女人,可是你不该纵容别的女人残害尹氏,她是你的结发妻子。”
“你纵容身份低贱的刘姨娘残害尹氏,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非但没有丝毫负罪感,反而以此诋毁羞辱于她,简直枉自为人。尹氏嫁进叶家这么多年,做错了很多事,可是今日她下决心摆脱与你的关系,却是她这一生做得最正确的事。”
“你应该庆幸,你遇到的是尹氏。如果尹氏有欣颜一半的果决和聪慧,你和你那刘姨娘和她的三个儿女只怕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滚吧,搂着你的女人过你的糊涂日子去吧。”
安国公说完,招呼外面:“来人,把大老爷送出去。”
看着叶宏阳被两个硕壮的婆子强扶着出去,安国公也没了心思,他站起身,原本要去外院歇息。
可是迈步之间,又停了下来,转身对国公夫人说道:“找个绝子嗣的方子,熬了药给他喝下去吧,免得再有孩子出生,倒把那通房的心养大了。”
没有儿女出生,也就没有当姨娘的机会,府里能安生些。赵姨娘和叶缘的日子也轻松一些。
国公夫人听得就是一惊,抖着声音说道:“这样子……不妥吧?要不,给那三个通房用些避子药,总好过给让宏阳身体受损。”
安国公再叹一口气,说道:“咱们自己的儿子不好,何必要残害别的女子。日后若是有机会,那三个女子还能出府,嫁去别的人家生儿育女。他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这辈子够了。不再生事,能平平安安过了这辈子,就是他的福分。”
安国公往外走去,以往那笔直的脊背看起来带了些佝偻,身形有了沧桑的意味。
…………
功课要做全套,为了做足功课,也为了让安国公少些伤心、多些欣慰,第二天,叶欣颜又起了个大早,像那天去皇城外跪着的时辰出门,在江一凡去衙门的必经之路上等他。
江一凡和侍雨、识书三人骑着马,远远的过来。
大概是心里有预估,江一凡老远就看见叶欣颜乘坐的马车。他笑眯眯的策马过来,也不下马,隔着马车问道:“阿颜,你是在等我吗?”
虽然隔着马车,可叶欣颜觉得她没听错,这家伙语气里有着浓浓的得意。
她掀起车帘,向外看过去,一下就看进一双泛着柔情的笑眼中。本因感到恶寒的叶欣颜,却感觉两颊发热……她竟然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