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俊卿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若论治国安邦,勤免执政,立法教民,兴利除害我不及你万一,这次蒙天子招我回朝拜相,现在是勉为其难。”
虞允文也叹了一口气,轻轻摆了摆手道:“应求兄,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其实你为人孝友忠敬,清严好礼,这都是好的,而且分别邪正,斥权势而无所避,亦为我所不及。只可惜你对善恶太过分明,然而执于政者,须心胸阔大,能容不堪容者,方可……”说到这里,虞允文停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说着说着,不知觉竟又说到两人的分歧上来了。
陈俊卿也苦笑了一声,道:“林甫,你放心吧,以后我尽量少和龙大渊他们冲突就是了。不过我对军务不甚精通,现在金国现在江淮一线增加军马,又听说金主完颜雍欲往泰山封禅,不知是何用意,还望彬甫教我。”
虞允文心中却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陈俊卿就算忍得住一时,但时间一久,也会忍不住的,但嘴上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道:“军事方面,有韩子温执掌枢密院,他出身将门,又有带军打仗的经验,凡军伍之事多与他商议,当无大碍。金国虽在江淮一线增加军马,屯积粮草,确实似有南侵之意, 金主完颜雍欲泰山封禅,或许只是掩人耳目, 却也不可不防,不过现在宋金双方实力大至相当,江淮一线有李显忠坐镇,这两年应求兄出知建康,也做了不少准备工作, 我看金人到也未必能够轻易得手。又或者只是希望迫使我大宋割土纳币,拱手称臣也未可知。”
说着,虞允文喘了一口气道:“不过既使战端未开,但一有风吹草动,梁克家、史浩、龙大渊这些人必会劝陛下与金国议和,应求兄当以严辞相距,绝不可与金国议和。”
陈俊卿慨然道:“彬甫,你放心,只要有我陈俊卿在朝,就绝不会与金人议和。”
虞允文又道:“不过若是金人无南侵之意,我大宋也不要轻起战端,应当积草屯粮、训练士卒、修善甲器,整兵备战。待金国有变,再侍机北伐。”
陈俊卿点点头,又道:“我记下了,北方之事就这么办了,那么南方之事,又当如何呢?”
虞允文喘了一口气,道:“广南仍是我大宋的根本,若是广南不定,则毋论北伐,乘着现在宋金无事,应当彻底平定南方,日后无论是防止金人南侵,亦或大宋北伐,都无后顾之忧。”
陈俊卿道:“现在杨炎正在平定南海海盗,他是你推荐的?”
虞允文点点头,道:“我正要说他,杨炎年纪虽轻,却是难得的将材,这次平定摩尼教,恢复大理、迫降交趾,肃清海盗,无不是谋定而后动,调度有方,用兵如神。现在李显忠、吴拱等人都以老矣,日后无论是防止金人南侵,亦或大宋北伐,都不可或缺,虽然说功多实绩,然而年纪轻轻就骤升高位,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也难免遭人嫉妒,我大宋将材本不多,日后应求兄应多加周旋,方使人尽其材而用。”
陈俊卿道:“彬甫,你放心吧,我都记下了。还有没有其事情要属咐的?”
虞允文又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言尽于此,其他事情就非你我所能预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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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五日,临安以张孝祥为钦差,到广州传旨,一方面是向广东的各级官员传达虞允文病重,不能理事,而由陈俊卿接替虞允文出任宰相的人事变动,另一方面,在听取杨炎关于肃清南海海盗之患的下一步安排计划之后,中书决定继续采用杨炎的计划,也算是让杨炎安心。
另外张孝祥也说明,由于现在金国在江淮、鄂襄、川陕边境大量增兵,因为在广南集中了三衙禁军的四万多人马,也是大宋的重要力量,因此也要杨炎作好准备,随时都可能被调回临安,抵抗金军入侵,同时肃清海盗的事宜也应尽快处理,以防北方有所不测。
到了广南之后,等张孝祥宣读完了圣旨之后,杨炎这才知道金国正在向边境上大辐增兵的消息是真的,也有些吃惊,立刻向张孝祥询问详细情况。
张孝祥道:“杨制置,据本官所知,金国以经使用纥石列志宁为南京路宣抚使,南京留守司,知开封府尹, 兼南京路兵马都总管,并且在归德、陈州、临颖、方城等地都大量增兵,现在江淮一线的金辛兵力以不下十五万,再加上襄郢、川陕一线,一共集结了大军近三十万,而且粮草、辎重、军需等物也在陆续运送当中。看来像是有意南侵。”
杨炎却皱了皱眉,道:“金国若是有意南侵,那么军马粮草调动,必然会极力隐瞒,以达到出奇不意的效果,怎么会事先就弄得这样沸沸扬扬,人所尽知呢?前一阵不是听说金主完颜雍打算出海求仙吗?”
张孝祥道:“杨制置说的虽是,但几十万人马,百万石粮草的调度,无论怎样掩饰,总会有痕迹露出来,不过那完颜雍到不只是想出海求仙,听说完颜雍夜梦仙人,传授其天书三册,欲将行泰山封禅之礼。”
杨炎到吓了一跳,从出海求仙到泰山封禅,完颜雍到是越弄越大了。不过泰山封禅也确实是每一位帝王所追求的盛世大典,完颜雍只怕也不例外。
陈亮却皱眉道:“我看完颜雍并非妄自尊大之辈,欲行泰山封禅,只怕是其中有诈吧。”
张孝祥点点头道:“同甫所说极是,中书几位相公也认为此仍完颜雍故作虚张生势,掩人耳目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