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珏从火焰中走出,他的军服已在烈火中烧尽,只剩下里边穿着的用耐火布料制成的衣裤。束发的发带也被烧成了灰,乌丝披散,还拖着火星,使他看起来,整个人身上还有余火燃烧。
&什么不见我?”他犹如被抛弃的弃儿,非常失落。
奔云马踏着片烧焦的尸体哒哒奔到他前,绕着他转圈,呼呼发出鼻音,像在低语安慰。
号角之声响破残营,远处呐喊声犹在,并越来越响。
&君玉!张君玉!”远方呼喊传来,一骑快马正往这边奔来,浓烟阻碍,马背上的人看不清,但观身型轮廓是个大汉。
张珏听声音已判断出是谁,他回头望,空地上一片冒烟的灰烬,那里曾有顶毡帐,现在只剩焦黑的地和一捧灰了。
&管你怎么想的,我们终有见面的一日吧?”张珏轻叹。
&君玉!”王虎看到了他的身影,策马奔来。
把此时的张珏打量了番,王虎乐了,“我说你,打仗怎么把衣服打没了?”再看到周围的情况,王虎不啃声了,周围地上全是集团死尸,这样子与当年火烧白马寨的状况极似,王虎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不再说笑,正经道:“赵制置已经突围,曹将军下令撤离,我们快走吧!”
张珏点了头,翻上奔云马。
二人即刻往大部队所在奔去。
战斗还在继续,天亮之后,宋军在人类上的劣势立刻暴露出来。蒙古人见宋军人员实不多,也没夜间那么慌乱了,渐渐集结,找到了章法。通过一夜激战,包围圈内的赵彦呐果断出兵,与曹友闻呼应,趁蒙古军大乱突围而出。解赵制置之围的目的已经达到,曹友闻无心再耗,宋军且战且退。
阔端整顿军队欲追,可这时,曹友闻余下的军队渡嘉陵江,从另一侧赶到了青野原,蒙古军又是迎击。一夜大战已使蒙古人极疲惫,阔端不仅不能追,反还节节后退,往北退出青野原,宋军也相应退去,向南回师。
这一仗,蒙古军败了,不仅败了,还被以少胜多。阔端朝着南方吼出曹友闻的名字,曹友闻脖子上那颗人头的价格又涨了一倍。
但是一场小战的胜利不是结束,只是一场大战的开始。
扎营之后,赵彦呐带着满身疲惫,召见了诸军将领。
&次是老夫大意了,中了蒙古人的圈套,多亏有了允叔啊!”赵彦呐感慨中,把目光投向曹友闻“青野原之战,允叔当居首功。此事老夫定会表奏朝廷,请赐嘉奖。”
众将也频频点头,盛赞曹友闻有勇有谋。
赵彦呐微笑着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一个年轻面孔上,“你是率军渡嘉陵,为我们断后的那位统制吧?你叫什么名字?”
&将曹万。”年轻统制回道。
&末将的弟弟。”曹友闻补充道。
赵彦呐怔了怔,笑道:“好啊!年轻有为!你们曹家不愧为将门,先祖武惠王就是一代名将,大宋的开国功臣。多少世家不过三、四代尔,你们曹家到今十数代,仍人才辈出,乃大宋之幸啊!”
&置谬赞。”曹友闻和弟弟表现出谦虚。
在赵彦呐和诸将的一片夸赞声中,帐内和气一团。
&这时,有快马入营,一名远到的士卒下马直闯大帐,在大帐外,呈上军报,“大安十万火急!”
听是大安来的军情,众人脸色骤变,制置使赵彦呐急拆信件,才看几行,不由脸色大变。“蒙古人偷袭大安!”
此话一出,众将吃惊骇然。
&鞑子趁机袭我后方?”
&怪那蒙古二太子退得不乱,原来早有后手!”
&们赶快去营救大安啊!”
帐内嘈杂,赵彦呐也是心慌,若大安失陷,他们在青野原胜了也是败,而且是惨败。
众人中唯有曹友闻平静如常。
赵彦呐发现他的镇定,问道:“允叔胸有成竹,莫非已有对策?”
曹友闻微笑道:“不瞒制置,蒙古人的举动早在末将预料之中。当初末将故布疑兵,就是为引出部分鞑军,缓解夜袭压力。蒙古人若分出军来,只会去两个方向,要么北上加强沔州、凤州的防御,以防末将收复城池;要么就是趁我后方空虚,南下偷袭。若北上,那就罢了,末将此次并未有收复沔州的打算;假若南下,也无需担心,末将早有布置。”
&赵彦呐称奇,请他继续。
曹友闻神秘微笑,“末将布置的便是,金州和彦威。金州之军可先抵挡一阵,如此我军就有足够的时间回师了。”
&允叔果然周详。”赵彦呐定了心神,传令,“大军稍做休整,以允叔为先锋,回大家,围灭蒙古二太子的这支奇军。”
营地里的众士卒接到休整令,总算松了口气,可以小作休息了。营中升起袅袅炊烟,阵阵笑声时有时无。
张珏重新找了套军服穿上,边套衣袖,边从帐里走出。外面搭灶的同袍见了他,笑着打招呼,张珏也回以问候。
&君玉好似不太高兴呀?感觉他整个人都忧郁。”正点着火的士兵看着张珏背影道。
旁边一个老兵,边切菜,边不时偷尝,不以为然道:“你是新来的,自然不知道,这其实很正常。每场大战之后,总有那么些新人受不战场血腥,发疯、自杀的都有,忧郁还算轻的。”
新兵听后脸色发白,“这……这么严重?我怎么没感觉?不过,你这一说……我好像也有点感觉了……”
&感觉就好啊!不要去想了。”
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