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守城士兵见着烟尘便急喝,“来者何人?”
远到的急行者也急停车马,马啸声连连。
“开门!”为首的队将不报姓名,抬头冲城上人喊,那声音清亮,竟是个女子。
“是杨姑娘!”守城人认识她,喊起来,“杨姑娘回来了!快开门!”
城门缓缓开启,不及全开,只要够通过了,女队将率领身后众人,全速通过,在寂静的县城街道间留下马蹄声回响。
知县黄昌平已经得到通知,等候着了,但不在县衙,而是在几间旧屋前,陪同的还有提刑王翊。
王翊心情不怎么好,不就是杨家的人来了么,对方不过是无职无位的平民,项多有个进士功名在身,还要他们这些朝廷官员深夜相陪,好大的面子。正想着,车马已到。
为首的女将下了马,此女二八年华,现身戎装,英姿勃发。火光下,她那容颜被头盔的阴影遮去了一部分,但仍挡不住秀美,反更生了神秘,使人忍不住要看,可看了却又被那一身军服的肃杀之气压得抬不起目光。
王翊已知道此女是谁,尽管头一次见面,然而她的一言一行早在传闻中。名山县乡绅杨履中有一子一女,儿子就是小霸王杨茂,女儿名杨萃,据闻乃是名山县第一美人。可这个女儿有些奇特,不爱红妆爱武妆,自小爱往军营里钻,喜欢过问军国大事。其父并不管束,加上杨氏族人在四川这边驻军里颇有势力,竟许她出入制司。为使她出入方便,还给了她个队将军职,只是不统兵不吃饷而已,未系军队番号,只称“队将”。
“杨姑娘。”黄知县打招呼。
“请叫我杨队将。”杨萃首先纠正称谓,语气略傲慢。
“萃儿。”身后一个严肃的声音立刻向起,“不得无礼,你这队将头衔不过是个空衔,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就算是实衔,知县朝廷命官,你当谦恭。”
杨萃立刻低了头,“是,爹。孩儿知错了。”
杨履中轻叹,与黄知县寒喧。
“杨某从成都日夜兼程赶回,知县应知杨某所为何事了。”杨履中着急道,“吾儿可有下落?”
黄知县不急着说,反介绍起身边的人,“这位是成都提刑王翊王公辅,令郎的事王提刑更清楚。”
王翊即刻行礼,“杨兄,杨队将,请稍安勿躁,待我详细说来。”
当知县回避问题的时候,杨履中已猜到儿子没下落了。他身在成都,接到儿子失踪的书信,心急火燎,带着女儿赶回,可不仅仅为了听分析解释。“信中有说,茂儿失踪与白马寨有关?”遂问道。
“是,不仅有关,还极蹊跷。”王翊请杨氏父女随他进屋,边走边说了那日大致发现。
出事当晚,杨茂任性出城,去了白马山,这些杨履中已有所了解。白马寨的寨主王虎与杨家有些微妙关系,但他早有严令,禁止与白马寨来往,杨茂还要上山,这些细节他会一一查清。
屋里放的都是尸体,黑乎乎分不请谁是谁。只在每一张床前作了标注,这才认得出。王翊指了一张大床上的几具焦尸,说道:“在这几且尸体旁发现了块美玉,请两位辩论一下,是不是杨茂之物。”
衙差呈上玉佩,杨萃看了第一眼就叫,确实是弟弟佩戴的东西。杨履中握了美玉,若有所思。
“王提刑的意思是,这几具尸体中有我弟弟?”杨萃惊问。
“杨队将聪慧过人,一点就通。”王翊道,“只是我的怀疑,当时令弟应在白马寨中。可后来连同跟随的小厮,一并找不着了。加上又发现令弟的玉佩,如果没有烧死,那会去哪儿里?也不排除被白马寨残党绑走的可能,但我们已四处搜查,未发现残党踪迹,既然是绑架,怎过了这么多日,不见讨要赎金呢?”
“所以认为我弟弟已经死了?”杨萃摇头,不肯接受,“我弟弟虽有些任性,但也是个胆小畏法的人,怎会主动上白马寨结识强盗?你到是说说,他上白马山干什么?你确定他在白马寨内?”
“这就不得而知了。”王翊想了想,“到有些说法,我询问过杨家下人,有人说令弟与强盗结交,是为借强盗之手除掉一些厌恶之人。是不是真的,需要进一步查证。当事人都已失踪,这种说法只是一种猜测。”
“是什么人?什么人得罪了我弟弟,逼得他上白马山找强盗?”杨萃追问。言语中已无意透露他们杨家与白马寨确有些瓜葛,这种瓜葛非恶意,不然不会去“求助”。
知县黄昌平不会像王翊那样说一半,杨家人有疑问,他立刻会解答,“最近与杨公子闹得极不愉快的便是邹家人,为了米铺,已经打过几场。”
“说的可是城西卖米的邹家?”杨萃的问话声有了丝凛厉。“他们什么时候有了这本事,与我们杨家打几场,还能占上风了?”杨茂都上山找强盗帮忙了,说明杨家完全被压制住。
黄知县道:“只因为邹家请了个高手,名叫张珏。那小子功夫厉害,能一敌数十,就在白马寨着火前,那些强盗才刚劫了邹家货物。”
一旁听着的王翊突然灵光一闪,愣愣怔了下,白马寨、邹家、张珏……白马寨劫了邹家的货,便被烧了精光。想起来,石心寺着火时,邹家人也住在其中,张珏当时也在。两件事这么巧,都与邹家有关,而所有蹊跷都发生在张珏到来以后。他隐约觉得必有联系,可还是想不通联系是什么,因为许多东西解释不通。第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