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州百姓是一定不能留的!”图成欢淡淡道:“幽州之外,别处州城的百姓对主公是畏多于恨,可这顺州的百姓对主公却是恨多于畏,所以我们也容不下顺州,但这等屠城事不用急于一时。”在图成欢这群老将回归以后,很多时候拓拔战都不需要再旗子开口点拨部下那些勇猛有余,韬略不足的将领。
图成欢接着道:“要平顺州,就得先等主公先灭了幽州,那时天下鼎定,不论我们再做出什么事,都不会有人敢再说半个不字,如果现在动手,除了给主公多点恶名,说不定又会给耶律明凰和智找到点从中利用的机会。”
说起这屠城绝户的事,黑甲将领都是一脸的若无其事,似乎大家说的不过是吃饭喝水这等小事,最爱四处敲锣找话的澹台麒烈耸耸肩,却未跟着搭话,艳甲飞将秋意浓微一勾眉,也没说什么,拉着巨灵将军骨扎力走到了道旁,两人随口聊了起来。
图成欢看着这三人一乐,“这两个小伙子,战场上最敢拼命,平日里却是心软,还有小澹台,他这卧虎獠牙也是一向只噬敌军。”
澹台麒烈懒懒道:“图老爷子,取舍之道我还是懂的,一座城池换一个天下,这笔买卖做得过!”
“你这几年马场主当出瘾来了,开口闭口都是买卖事。”图成欢又是一笑,扭过头对萧尽野道:“尽野,平顺州一事也不用你动手,由我这老头子去干就行。”
“那怎么可以?”萧尽野忙道:“这种小事,哪能劳动图老爷子亲自出手?”
拓拔战斜了眼萧尽野,“傻子,听不出图老爷子是在爱护你吗?”
图成欢笑呵呵道:“屠城杀民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别的不说,看看智如今背的骂名你就可知道其中厉害,尽野,你还年轻,日后你还要出将入相,好好辅佐主公,这等太容易弄脏手的事情能不干就别干…”
萧尽野道:“就算我不干,那也不能让图老爷子您…”
“我年纪大了,名声什么的还真就不在乎。”图成欢捋捋花白胡须,“屠城灭族的事儿我一向干得不少,屠城屠得欢的绰号也叫了许多年,老头子这双手洗得再干净也是血腥味十足,所以啊,这为主公霸业屠下最后一城的事,还是我去干最合适。”
“图老爷子…”萧尽野低下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拓拔战笑道:“看到了吧,这就是我黑甲老将的气度,有此良弼,这天下岂能不入我掌?尽野,多听听图老爷子的教诲,对你日后大有益处,别老是一副厮杀汉的莽性。”
“好啦!都休息够了,该起程了!”澹台麒烈叫嚷道:“老大,该怎么赶路,说个章程出来!”
“继续行军!离开这片让我不痛快的地界!”拓拔战一夹马腹,“全军急行两个时辰再于路休整,尽野,传我的令下去,明日清晨,我要看到幽州城墙!明日傍晚,我要在幽州太守府内给全军lùn_gōng行赏!百万大军压城,一个白昼破城,这个要求不过份吧!”
“何需一日!”萧尽野大声道:“明日午时,我必让主公移驾幽州城内!”
“急行两个时辰?”澹台麒烈拍马跟上:“老大,以我们的速度,再走两个时辰就离幽州很近了,您就不担心我们正休整得欢实,幽州突然起兵来偷袭我们?”
“明知故问!小澹台,你是拿跟我逗乐来养精神不是?”拓拔战一声长笑,催马在前,“百万大军囤营,智如果敢在探晓我军实力前来袭营,那就太让我失望了!”
拓拔战往黄土坡的方向遥望一眼,又高声道:“骨扎力,经过黄土坡时,替我去坡前向涂里琛行个礼,那个莽汉,当得起我黑甲一礼!”
澹台麒烈什么事儿都爱凑个兴,追着问:“老大,为什么要叫骨扎力去?我这新封的烈王不能去么?”
“骨扎力淳朴,他代我行的礼会很诚恳!至于你这新封的烈王…”拓拔战笑看他一眼:“我黑甲之王不该向任何人低头,哪怕是九泉英烈,也该被你俯视!”
百万黑甲,点起万千火把,如一头庞然凶物,向着它的猎物步步逼近,在这遮天黑,遍地火中,已难分清,这片被铁蹄踏过的天地究竟是夜是昼。
夜色之后是黎明,可这一日的黎明虽在黑夜之后如约而来,但对于幽州军民,在今日笼罩住这座孤城的却是又一场无法驱散的黑暗。
天未明,智,将,飞已早起身,三兄弟先往灵堂祭拜焚香,随即径直出府前往北门。只留着猛还在屋里呼呼大睡,浑不知身外何事。三兄弟心有默契,既没有去叫醒幼弟,也未去告知公主,这一夜匆匆,他们都已等得太久。
破晓时分,幽州四门城鼓已咚咚振响,有早起的百姓浑噩着睡眼刚一出门,就看见一队队军士赶过,骑军驱马,步卒快奔,在街道上急促沉默的行进,分向四门。昨日傍晚,智已下令各将传告全军,今日大战将至,所以预有准备的军士们神情虽然紧张,奔行时却不见慌乱。
城中汉将唐庭絮策马奔来,“智王令,东,西,南三门各驻五千守军,其余军士全奔北门,快!”
此时已不需要一句询问打听,百姓们立刻而知:“黑甲骑军来了!”也不必奔走相告,只这四门鼓声,步骑行进,黑甲大军压城的消息很快便已全城遍知,虽然每一名幽州百姓都早知会有这样一天,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百姓们的反应还是各异,有人刚一出门就立即转身躲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