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没有应声,他还是保持着异于激烈战场的冷静,手中逐日弩随着冰冷目光所及处,向拓拔战射出一支又一支的弩矢,眼看弩矢都被冲过去的黑甲军用身躯挡住,智也没有片刻停顿,他要捕捉到只是人墙中可能出现的任何缝隙,因为他需要的也只是一支命中目标的弩矢!
只要有一支弩能够射入拓拔战的面门心口,就能结束此战。
对于拓拔战的怒喝,智也是用最简洁的口令回应,“连射!直取敌帅!”
两千射天狼遵循着智的口令,心无旁骛的全力攻击,他们的目标也只紧盯着拓拔战,一阵阵离膛飞射的弩矢催生成风暴,直向帅纛袭去,任黑甲军是冲向帅纛还是扑向连弩,总是飞蛾扑火,弩矢穿射处,掠取的尽是敌军血肉。
错王弩在此时发挥出了极致威力,一次连发的十弩从弩膛中呈扇形飞射,单弩一击,就能覆盖百步外的帅纛,而且弩匣内共有二十支连弩,连射两轮,只需两三个呼吸。这两千射天狼平日又是专为配合此强劲连弩而训练,每人腰间都束有一条装满弩矢匣槽的腰带,出手时每一人都是左手平端弩,右手扳挚,弩矢一旦射磬,左手一抖,从弩膛中卸下空匣,右手从腰间一探一抽,重填入新的弩匣,几个动作也于三个呼吸间完成。
五步之内,匹夫敌国!
最合适的距离,最完美的奇袭,使得每一名射天狼都能直接威胁到拓拔战的性命,有此两千射天狼整齐如一的迅速动作,更使得黑甲主帅每一呼吸都如命在旦夕,可就是这生死之间,源源不绝冲进生死线的黑甲军为他们的主帅延续着一次次生机。
两千射天狼之外,与智一齐出击的还有三千幽州军,这三千军士一早就布下睥睨阵,护在射天狼左右两翼,以防被黑甲军偷袭。但这个举动在此时却显得多余,因为邻近帅纛的所有黑甲军,都在向连弩形成的风暴前冲去,错王弩之前,带给黑甲军的是绝不公平的屠杀,但在这屠杀中又含着另一种公平,不管是将是卒,一进入连弩射程,无人可在这密集得无法喘息的连弩前生还。
拓拔战眼中的怒火越燃越炽,但他亦只能立马原地,不敢有半分动弹,部下用性命在他面前堆起人墙,一旦移开,就势必要牺牲更多的部下来为他遮挡连弩。
帅纛前,顷刻成尸的黑甲军成倍增长,以尸首堆积的人墙迅速增高积厚,总算为黑甲军带来了一丝代价惨重的喘息机会,见连弩已不能威胁到主帅,黑甲军开始反扑,在黑甲军的认知里,弩弓从来易远攻难近守,可等他们往前一冲,却发现这连弩的威力还是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呈扇形激射的弩矢覆盖住了前方所有短兵相接的范围,使这百步之内雷池般无法突破,接连几回反攻,倒下的只是更多的尸首,黑甲军今日也算是拼出了狠劲,倒下的人越多,冲上去的也更多,可在对手这全无公平可言的强兵利器之前,黑甲军的狠劲只为他们换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尸首,有许多骁勇的黑甲军挥开兵刃,欲冒矢冲上,可才冲出几步,就被射成筛糠,也有一些黑甲军靠着同伴的掩护冲到近前,可错王弩强劲至近乎霸道的机括力度,即使是对面相隔几步,也能把冲近的黑甲军射个对穿。
正面突破不能,停在原地又被连弩成片射杀,黑甲军恨得咬牙切齿,被错王弩从正面射杀到如此惨烈的境地,黑甲军已用足够的代价了解到,只要不除去这支弩军,他们的伤亡就会在瞬息间不停扩大,于是,不必有将领下令,就有黑甲军开始向两边散开,射天狼左右虽有三千幽州军防护,但黑甲军已存了以命换命的打算,仗着是自家军阵腹心,就算用人命去堆,也欲先吃下两边的幽州军,再从三面歼灭射天狼。
但有智亲自领军的幽州军不但能兵行险招,也拥有着更敏锐的临阵应变,黑甲军才一动,智又一声令下,两千射天狼催动坐骑,开始一步步向前逼近,竟是要凭错王弩的强劲穿透力再次增加对拓拔战的威胁。
黑甲军是打出了狠劲,可智这一手却不是只凭胆略,而是盯准了之前的僵局在此时给黑甲军带来的窘迫,因为帅纛前方还有轩辕如夜这一路横冲都,虽被围住,可无人敢忽视这支残军是否还有反噬的力量,前有铁军横冲,后有连弩迫近,黑甲军顿时陷入了又一次前后夹击,在用无数条性命见识到错王弩的威力后,他们也不敢担保,这连弩在越缩越近的间距内,会不会穿透人墙,射向拓拔战。
情急之下,黑甲军只得放弃了对射天狼的包抄反攻,重新又退回到帅纛前,用人墙挡在主帅身前,黑甲军的忠诚无庸置疑,在这几乎是必死的连弩面前,只要是能及时赶近的黑甲竟无一人退缩,一个个驱骑而上,还惟恐堵得不够严实,露出缝隙,被连弩穿透射入。
“只这使麾下不惜为之舍命的本事,拓拔战已是当之无愧的绝代枭雄!”见此情景,幽州城上的耶律明凰,苏其洛,以及操纵这场连弩风暴的智,都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当然,虽有感叹,彼方却无一人因此心软,一看黑甲军用上了人海战,射天狼正中下怀,今日出战的所有幽州军都有一个很简单的觉悟,百万黑甲确实声势浩大,既如此,那就该大开杀戒,杀死多一个黑甲,就是多一分胜利的成算。而这个觉悟被两千射天狼很好的实施,因为在出战前,每一名射天狼的马上鞍囊,甲胄腰带